去年我大哥来武汉住院，我去看他，给了500元，并说我去医院陪护他，他拒绝了，说我

去年我大哥来武汉住院，我去看他，给了500元，并说我去医院陪护他，他拒绝了，说我去医院他就出院，我只好不去。他有姑娘、女婿和外孙陪护，他们也住武汉，我知道他的心思，怕麻烦我。我知道他那脾气，说了不去就不能再提。 去年深秋，武汉同济医院住院部楼下的梧桐叶落了一地，我攥着刚取的500块现金，手指把纸币边捏得发毛。 进病房时大哥正靠在床头吃橘子，橘子皮剥得歪歪扭扭，汁水滴在蓝白条纹病号服上，像几朵没开好的云。 我把钱塞他枕头底下，说：“哥，你这住院得人守着，我请了年假，晚上我来陪护。” 他手摆得像拨浪鼓，橘子核从嘴角掉出来，“你走，你现在就走。” 我以为他开玩笑，往床边凳上坐，“我行李都带来了，洗漱用品搁楼下寄存着呢。” 他突然扯掉手上的输液针，护士闻声跑进来，他眼睛瞪得通红：“你再不走，我现在就办出院手续。” 姑娘女婿从外面打水回来，女婿赶紧打圆场：“叔，我跟我妈轮着来就行，您家住汉阳，跑这来回得俩小时呢。” 我看着大哥手背渗血的针眼，心里像被橘子汁酸着了——他哪是怕我跑远路，他是怕我看见他插着针管喝粥的样子，怕我知道他半夜疼得哼哼，怕我跟小时候似的，追着问“哥你疼不疼”。 小时候他带我上山砍柴，我脚崴了，他背我走了十里地，汗珠子砸在我手背上，烫得我直哭，他还嘴硬：“哭啥？哥背得动。” 现在他躺在病床上，连让我递杯热水都觉得麻烦。 我没再提陪护的事，从枕头底下把钱抽出来，塞进他裤兜里，指尖碰到他膝盖上的老茧——那是年轻时在工地上扛钢筋磨的，比石头还硬。 “行，我走。”我转身时，听见他小声跟姑娘说：“把那袋苹果给你叔带上，他爱吃面苹果。” 出了住院部，冷风裹着梧桐叶往脖子里钻，我站在公交站，手里提着那袋苹果，个个都擦得锃亮。 后来姑娘打电话说，大哥那晚跟女婿念叨：“你叔日子也紧巴，俩娃上学，房贷月月还，我这病花钱跟流水似的，哪能再让他搭功夫搭钱。” 你说这人，都病成那样了，心里装的还是别人。 今年开春我去武汉办事，顺道去看大哥，他在小区花园里遛弯，看见我就喊：“来得正好，你嫂子包了荠菜馅饺子。” 饭桌上他给我夹饺子，手不抖了，筷子头稳稳地落在我碗里，“多吃点，补补——去年住院你没捞着陪护，今年这饺子算赔你的。” 我嘴里的饺子烫得慌，抬头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跟当年背我上山时一样的笑，比饺子还暖。 原来有些关心，不用挂在嘴边，就像他当年背我，现在给我夹饺子，都藏在那些“不用麻烦”的硬话里——你不说，我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