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7日，川军将领郭勋祺找刘文辉，说“胡宗南要对你下手，他派盛文接管成都城防，趁着换防赶快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 ” 郭勋祺的军靴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刘文辉刚放下手里的茶盏，杯盖碰撞的脆响混着这句话在书房里炸开。 三天前还在北较场陪蒋介石检阅部队的刘文辉，此刻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勃朗宁手枪这把1935年从刘湘手里赢来的战利品，枪身还留着经年累月的包浆。 蒋介石的手谕在案头泛着冷光，“下午4点北较场面谈”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疼。 刘文辉让副官去备车，说要先去存仁医院看胃病，转身却从书柜暗格里抽出用油布包好的电台。 邓锡侯的卫队已经在城北驷马桥候着，十二名卫士腰里都别着同一个样式的特别通行证，那是三天前范绍增师长偷偷送来的。 盛文的部队午时就该接管西门防务，可直到日头偏西，364师的哨兵还在城楼上打盹。 郭勋祺安插在胡宗南司令部的副官传回消息，说《刘文辉、邓锡侯异动处置预案》就在侍从室的公文箱里。 这种时候谁还管什么胃病，刘文辉把二十两黄金塞进贴身的荷包，吉普车刚拐出巷口，就看见蒋介石的宪兵正挨家挨户盘查。 1933年丢宜宾的时候，刘文辉带着残部在岷江边上哭了半夜。 那会儿蒋介石帮着刘湘抄他后路，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西康省的三万自卫军早就枕戈待旦，电台里周从化的声音还带着电流的杂音“彭县龙兴寺的钟声就是信号。 ”车过新都桥时，邓锡侯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两个人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沾满泥点的军装上。 胡宗南在地图前摔了茶杯，盛文的电报里说川军根本不听调遣。 蒋介石从台湾发来的急电堆在桌上，最上面那张写着“死守成都”。 可12月9日清晨，彭县的电台突然开始播放《义勇军进行曲》，紧接着16兵团在德阳倒戈，7兵团的士兵把青天白日旗扔进了府南河。 春熙路上的商铺还没来得及换招牌，少城公园已经有人挂出了欢迎横幅。 郭勋祺后来在回忆录里说，那天离开刘文辉寓所时，看见后花园的腊梅开得正盛。 1950年春天，盛文穿着彝族老乡的破棉袄在越西被俘，搜出来的怀表指针永远停在4点正是当年蒋介石约刘文辉面谈的时间。 成都解放后，刘文辉把那把勃朗宁捐给了博物馆，展柜里的枪旁放着张泛黄的特别通行证，上面的墨迹早就晕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