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给老爸转了一万块钱，今晚又自动退回来了！老爸不收我这个远嫁闺女的钱，给了几次都不要。去年老爸重新翻建了老家的宅基地，本来一层的小院，被翻盖成了三层，就等着我们兄妹过年或放假时，都能带着孩子们回去住。 远嫁五年，每次给老爸转钱都像在玩拉锯战——昨晚转的一万块，今晚微信提示“退款已到账”，屏幕蓝光映着我手指上还没褪干净的倒刺，那是白天给孩子削苹果时划的。 昨晚工资到账，我盯着短信里的数字发呆，想起去年夏天视频里老爸站在脚手架上的样子，晒得黢黑的胳膊上搭着条汗湿的毛巾，说“把老房翻了，以后你们回来住得开”。当时没多想，直接输了金额，备注“爸，建房辛苦，买点好吃的”，点了发送。 等了一夜没动静。早上偷偷翻他朋友圈，最新一条还是上个月发的日落，配文“老家的天，比城里蓝”。我对着那条朋友圈笑了笑，又有点慌——他不会是生气了吧？嫌我自作主张？ 今晚八点十七分，手机震了震。点开是微信支付的退款通知，紧跟着老爸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钱收到了，你留着给自己和孩子花。爸有钱，你妈退休金够花，建房也没欠钱。” 以前总以为他不收钱是逞强，觉得我在外面不容易——难道他真的不缺钱吗？直到上周视频，他举着手机绕着新房转，镜头扫过二楼阳台堆着的几箱我爱吃的柿饼，说“你妈非让买的，说你过年回来肯定馋”，才突然明白，他不是不要我的钱，是想让我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就像小时候我把攒的零花钱塞给他，他总说“爸有钱，你留着买糖吃”。 老家那片宅基地，我从小玩到大的一层小院，现在变成了三层小楼。砖是他去镇上建材市场一块块挑的，说“红砖墙结实”；瓦是他踩着梯子一片片铺的，怕工人铺得不匀；连楼梯扶手都特意让木工做了圆角，“孩子们跑上跑下的，别磕着”。 他算得清楚着呢：大哥家两个孩子，一间带书桌的；二哥家一个，一间带玩具柜的；三楼东头那间，窗户朝东，早上能晒到太阳，他说“你以前总嫌老家冬天冷，这间朝阳，你带着孩子住正好”。原来他把我们兄妹几个的喜好，把孩子们的样子，都一笔一笔记着，砌进了每一面墙里。 盯着手机里那串退款数字，突然想起去年他刚开始翻建时，我要打钱，他在电话里急了：“你们回来住得舒坦，比给我多少钱都强！”那时候只觉得他固执，现在才懂，他要的从来不是钱，是我们能常回家看看，是那个小院里能重新挤满孩子们的笑声，是他站在门口，能像小时候一样，喊一声“吃饭了”，就有好几声“来啦”回应他。 退款到账的提示音还在脑子里响，我把手机贴在胸口，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下的，像小时候趴在他背上，听他走路时沉稳的脚步声。 短期里，心里有点酸，又有点暖，像含着颗糖，甜到嗓子眼里。长期看，以后不纠结转多少钱了，下次回去带他去县城新开的那家理发店，他上次视频时摸了摸头发，说“镇上剃头的老周退休了，没人给我剃平头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马上订两张周末的高铁票，带孩子回去。钱可以退回，但爱从来都在路上，不会缺席。 窗外的路灯亮了，楼下有妈妈喊孩子回家的声音。我想起老爸盖房子那些日子，每天傍晚收工，他都会站在院子里朝村口望，望很久，好像我们下一秒就会拎着行李出现在那里。 这次换我走向他了。带着他最疼的小孙女，还有那句藏了很久的话：“爸，我想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