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不成文的习惯。说说我家成员情况,我家哥五个没姐没妹子,父亲88,母亲86
我家有个不成文的习惯。说说我家成员情况,我家哥五个没姐没妹子,父亲88,母亲86,每个月我们哥五个会轮流到我爸家吃一顿,以此类推,也就是说我们每五个月就能轮到一次。轮到谁谁就负责做两桌子酒菜。
上个月轮到老五,他从海鲜市场订了帝王蟹,上桌时用红绸布盖着,掀开的瞬间,我家小孙子吓得躲在他妈怀里。老爷子拄着拐杖敲了敲桌子:“瞎花钱!我年轻时在码头扛活,这玩意儿见多了,不如你大嫂蒸的菜窝窝实在。”
老五嘿嘿笑着给老爷子剥蟹肉:“爸,您尝尝,这可是进口的。”他手腕上的金表晃得人眼晕,前年做工程赚了钱,说话嗓门都比以前大。
我坐在老二旁边,他正给母亲夹炒青菜。“你看老三,”他压低声音,“又没来。”老三在外地开货车,上次聚餐还是去年冬天,说是跑长途赶不回来。桌上给他留的空位,摆着他最爱吃的炸丸子,是母亲提前三天就开始炸的。
酒过三巡,老四突然掏出张体检报告:“爸,妈,我上周去体检,医生说你们俩血压有点高,以后做菜少放盐。”他是社区医生,每次来都背着药箱,给老两口量完血压才开饭。
母亲往他碗里放了块红烧肉:“知道了知道了,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红烧肉,多吃点。”她的手抖得厉害,肉差点掉在桌上。去年冬天她摔了一跤,恢复了大半年,现在走路还得扶着墙。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老三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柴油味。“爸,妈,我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个蛇皮袋,“这是南方的芒果,给您尝尝。”
老爷子突然就红了眼眶,手里的酒杯“当啷”掉在桌上:“你还知道回来!”但他往老三碗里倒酒的手,却稳得很,“罚你三杯!”
老三咕咚咕咚连喝三杯,抹了把嘴笑:“爸,我这次跑长途路过家门口,特意请假回来的。”他从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双棉鞋,“妈,我给您买的,软底的,穿着舒服。”
母亲摸着棉鞋的绒毛,眼泪掉在鞋面上:“又乱花钱,我有鞋穿。”但她立刻把鞋收进柜子,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饭后收拾碗筷,老五媳妇突然说:“下个月轮到我家,我订了饭店,省得妈受累。”母亲立刻摆手:“不去饭店,就家里吃,热闹。”她指着厨房,“我早就把菜都备好了,冻在冰箱里呢。”
老三突然说:“妈,下个月我不跑长途了,我在物流公司找了个调度的活儿,以后每个月都能来。”他挠着头笑,“就是工资少点,但能常回家看看。”
老爷子在客厅听着,突然喊:“都过来!”他从柜子里拿出个红布包,里面是本存折,“这是我和你妈攒的钱,不多,你们哥五个分了。”他指着存折上的数字,“以后不用轮流来了,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和你妈,就想天天看见你们。”
哥五个突然都红了眼眶,谁也不肯接存折。“爸,您留着养老。”老二声音发颤,“我们现在日子都好过了,不缺钱。”
母亲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我和你爸有退休金,花不了。”她往每个儿子兜里塞了块水果糖,“你们小时候,谁表现好我就给谁糖吃,还记得不?”
老三突然抱着母亲哭出声:“妈,我对不起您,总没时间回来。”他小时候得过脑膜炎,是母亲背着他走了几十里山路找医生,落下了腿疼的毛病。
那天晚上,哥五个挤在老两口的小床上,像小时候那样聊天。老五说他儿子考上重点高中了,老四说社区要给老两口装扶手,老二说他种的葡萄熟了,下次带过来。
我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明白,这轮流聚餐的习惯,哪是为了吃顿饭,分明是老两口想看看,他们的五个儿子,一个个都过得好不好。就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枝枝桠桠伸得再远,根始终扎在老地方。
临走时,老爷子站在门口,往我们手里塞他种的辣椒:“下个月早点来,我给你们腌辣椒。”他的背驼得像座桥,却把腰挺得笔直。
回家的路上,老三的车开得很慢,车里放着小时候听的童谣。“哥,”他突然说,“下个月我早点来,给爸修修自行车。”
我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觉得,这五个月轮一次的聚餐,实在太久了。下次,不等轮到我,我就带着孙子来看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