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加拿大数学家孟德尔松应邀赴华讲学，不料他刚踏上中国土地就发出疑问："贵国不是有位陆家羲先生吗？在国际组合数学界，他可是二十年来罕见的奇才！" 【消息源自：《东川报》1983年12月特稿《还要死掉多少天才，才会引起我们的重视》；《人民日报》1983年12月21日头版报道；中国组合数学会1984年学术评审档案】 包头九中的下课铃响过三遍，陆家羲才从粉笔灰里抬起头。他掸了掸磨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把讲台上那本翻烂的《组合数学》塞进人造革提包。这是1979年深秋的傍晚，这位45岁的中学物理教师又要赶去完成另一项使命——邮局柜台前，他摸出兜里最后三张外汇券，给加拿大《组合数学杂志》寄出第七篇论文。 "老陆，又给外国寄信？"邮局的老张头叼着烟卷，"你这月工资都贴邮票了吧？"陆家羲只是笑笑，手指在包裹单上留下汗渍。没人知道这个总来寄国际邮件的瘦高个，正在攻克困扰西方数学家百年的斯坦纳三元系大集问题。三年前他带着科克曼女生问题的解稿去北京，中科院数学所的门卫连介绍信都没看全："中学教师搞什么科研？回去好好教书！" 时间倒回二十三年前。1956年长春的夏夜，东北师范大学物理系新生陆家羲在旧书摊翻到本英文小册子。"科克曼女生问题？"他盯着这个1850年提出的排列组合难题，像被闪电击中。摊主看他穿着带补丁的学生装，摆摆手："两毛钱拿走，反正也没人看得懂。"谁能想到，这将成为改变中国组合数学史的瞬间。 1961年冬，他把首篇论文《科克曼女生问题研究》寄给《数学学报》。三个月后收到退稿信，编辑用红笔批注"缺乏实际价值"。彼时他正在包头钢铁公司当技术员，每月62元工资要养活五口人。妻子发现他半夜蹲在公共厨房演算，冻僵的手指捏着三分钱一支的铅笔。"家羲，厂里要评工程师了，你整天画这些鬼画符......"他往炉膛里添了把煤渣："再等等，就快证出来了。" 这一等就是十五年。文革时他被扣上"白专典型"的帽子发配农场，却在喂猪间隙用树枝在地上推演公式。1977年恢复投稿，却从外文期刊得知意大利数学家早在1971年解决了科克曼问题。那天他在黄河边走了整夜，回来时棉鞋浸透冰碴，却对妻子说："还有斯坦纳系列等着呢。" 转机出现在1981年。他的《论不相交斯坦纳三元系大集》被世界组合数学权威刊物连载发表，多伦多大学的门德尔逊教授在学术会议上惊呼："这是二十年来最惊人的突破！"然而大洋彼岸的包头九中，陆家羲正为女儿五块钱的学杂费发愁。校长拍着他肩膀："老陆啊，听说你会修收音机？帮我家那台..." 1983年9月，门德尔逊来华参加首届国际组合数学研讨会。当这位银发教授用中文说出"陆家羲"三个字时，主办方慌忙翻找参会名单——这位被六篇国际论文引用的学者，竟不在中国代表团之列。急电发到包头教育局，领导皱着眉："我们这儿就一个教中学的......" 12月的哈尔滨国际会议中心，陆家羲穿着借来的西装完成报告。加拿大数学家阿尔斯通握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您知道吗？您1980年的论文已经被称为'陆定理'。"掌声中没人注意他悄悄按住胃部——为凑路费，他出发前拔掉了三颗槽牙省下治疗费。 返程火车上，邻座大学生啃着烧鸡问："老师也去哈尔滨出差？"他笑着摸出口袋里留给孩子的橘子："嗯，解决了点小问题。"次日清晨，乘客发现这个始终微笑的男人再没醒来，散落的草稿纸上画满完美对称的拉丁方。 1984年春，国家科委追授"杰出科学家"称号时，他的遗物里还存着七封退稿信。最旧的那封邮戳是1961年，编辑部盖章旁有他年轻时工整的批注："真理不需要介绍信。"如今中科院数学所大厅挂着唯一非院士的照片，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当年被退回的手稿，纸页上还沾着内蒙古的沙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