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11 点，有点睡不着，想老公了。我拿出手机，给异地的老公打电话。本以为他很快就会接电话，没想到，我打了 3 次，他才接电话。电话一接通，他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我好困，要睡觉了。听到他不耐烦的语气，我满肚子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说了句：那你睡吧，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瞬间，手机在手里沉得像块石头，我随手扔到床的另一头，屏幕还亮着，映出我有点发红的眼睛。我往被子里缩了缩，枕头边还留着他上次回来时喷的洗衣液味道，淡淡的柠檬香，以前闻着能很快睡着，今天却觉得扎鼻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那是我们结婚时一起挑的浅灰色，上面有细细的格子纹，我能数清一格里面有多少根线，却数不清心里涌上来的委屈。 本来想跟他说今天上班时遇到的事，楼下早餐店的豆浆换了新包装，印着小太阳，像他以前总在我包里塞的那颗糖；还想告诉他阳台的绿萝又长了新叶子，我照着他说的方法，每周三晚上浇水，叶子绿得能反光；甚至想提一嘴，晚上晾衣服时发现他去年冬天穿的那件深蓝色毛衣，袖口磨破了一点，我已经找小区门口的裁缝阿姨补好了，就等他回来穿。这些话在脑子里转了一下午，临到嘴边，却被他一句 “我好困” 堵得严严实实。 我翻了个身，看向窗帘缝里透进来的光，是对面楼还亮着的灯，不知道哪家也还没睡。手机在那头震动了一下，我以为是他回消息，赶紧伸手去拿，结果是手机电量低的提醒。屏幕暗下去之前，我看到锁屏壁纸是去年夏天我们在海边拍的合照，他穿着花衬衫，胳膊搭在我肩膀上，笑得露出两颗虎牙，那时候他还没去外地干活，每天晚上都会跟我一起在小区里散步，走累了就坐在长椅上，他会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口袋里，说 “你手怎么总跟冰似的”。 我坐起来，把被子抱在怀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想去厨房倒点水喝。路过客厅时，看到茶几上还放着他上次没吃完的半袋瓜子，壳子都收拾干净了，剩下的瓜子仁装在玻璃罐里，他说 “你看电视时爱吃，我给你剥好”。打开冰箱，里面有我昨天买的草莓，本来想等他周末视频时跟他说，结果现在只能自己拿一颗放进嘴里，甜里带点酸，像刚才打电话的滋味。 刚喝了半杯水，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 “老公” 两个字，我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一点在裤子上。我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才按下接听键，没等我说话，他的声音就传过来，比刚才软了点：“刚才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他又接着说：“刚才工友老张发烧，我刚给他找了退烧药送过去，回来拿起手机就看到你打了三个电话，接的时候脑子还乱着，语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我走到阳台，推开一点窗户，夜里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很舒服。“我没不高兴，” 我小声说，“就是有点想你，想跟你说说话。”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我知道，我也想你。今天工地上忙到快 11 点，刚躺下就听到手机响，还以为有急事。下次你想我了，要是我没接电话，就给我发语音，我看到了就回你，别自己憋着。” 我看着阳台的绿萝，叶子在风里轻轻晃，“我今天看到早餐店的豆浆换包装了，像你以前给我买的糖。” 他在那头 “嗯” 了一声：“等我下个月回去，带你去吃，再给你买一大袋糖。对了，我那件毛衣你补好了？别太累，要是不好补就别补了，再买一件就行。”“不用，阿姨补得可好了，跟新的一样。” 我笑着说，刚才堵在心里的委屈，好像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又跟我说了几句，说工地上最近在赶工期，等这阵子忙完，就能请几天假回来，到时候带我去吃上次没吃到的那家火锅。我听着他的声音，手指摸着阳台的栏杆，冰凉的金属触感也变得暖和起来。挂电话前，他说：“早点睡，别熬夜，我明天醒了给你发消息。”“好，你也早点睡。” 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枕头边，这次屏幕暗下去时，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我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闻到枕头边的柠檬香，好像比刚才好闻多了。对面楼的灯还亮着，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在跟远方的人打电话。我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着他下个月回来的样子，想着一起去吃火锅，想着他穿那件补好的毛衣，慢慢就有了困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