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晚上，我正收拾回娘家的东西，弟发来语音，压低声音说：“姐，明天你们别都回来

上周五晚上，我正收拾回娘家的东西，弟发来语音，压低声音说：“姐，明天你们别都回来了，嫂子跟妈吵了，嫌你们三家每周末都来，买菜花她不少工资。” 我手里衣服一下就掉地上了。手机屏幕还亮着，语音条里弟弟的声音带着不安，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像是争吵还未停歇。 我蹲下去捡衣服，手指碰到冰凉的地板，才发觉手心全是汗。那件给妈买的纯棉衬衫，领口被揉得皱巴巴，跟我此刻的心一样乱。丈夫从客厅走进来，见我蹲在地上不动，伸手扶了我一把。他刚下班，外套还没脱，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咋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怕吓着我似的。我把手机递给他，让他听弟弟的语音，自己转身坐在床沿，盯着地板上的鞋印发呆。 丈夫听完，眉头皱了皱，没立刻说话。他把手机放回我手边，拿起那件衬衫慢慢叠着，叠得方方正正。“嫂子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咱三家，加上弟一家，每次回去八口人，妈年纪大了，买菜做饭都是嫂子搭手。她一个月工资也就四千多，光周末买菜就得花掉小一千，确实顶不住。” 我没反驳，心里像堵了团湿棉花，闷得慌。以前只想着回娘家热闹，妈做的菜香，从没问过买菜的钱是谁出，也没留意过嫂子每次忙前忙后的脸色。 我拿起手机，想给大姐二姐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又放下了。怕她们觉得委屈，毕竟我们每次回去也不是空手，多少会带点水果牛奶，怎么就成了嫂子眼里的负担。可转念一想，那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比起一桌子鸡鸭鱼肉，确实不算什么。正纠结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二姐发来的消息，问我明天几点出发，要不要顺路接她。我咬了咬嘴唇，把弟弟的语音转发给了她，再加了一句 “你们先别着急，我明天先回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我没叫上丈夫，自己拎着个布袋子，买了些排骨和青菜，坐公交回了娘家。楼道里静悄悄的，往常这个点，总能听到妈在厨房里切菜的声音，今天却没动静。我掏出钥匙开门，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抹布，漫无目的地擦着茶几，茶几已经亮得能照见人影。她头发没梳整齐，鬓角有几缕白头发翘着，眼角红红的，像是哭过。 “妈。” 我叫了一声，把菜放在厨房门口。妈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赶紧放下抹布站起来，手在衣角上蹭了蹭。“你咋来了？不是说让你们别来吗？”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走过去，拉她坐下，顺手把她的头发捋了捋。“我来看看你。” 我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给她倒了杯温水，“嫂子呢？” 妈朝卧室的方向努了努嘴，“还在屋里躺着，早饭也没吃。” 正说着，弟弟从房间里出来，穿着睡衣，眼睛熬得通红。他看见我，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姐，你咋还是来了。” 他走到茶几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昨天晚上吵到后半夜，嫂子说她实在扛不住了，每个月工资除了房贷，大部分都花在周末买菜上，她想买件新衣服都舍不得。” 我点点头，心里更不是滋味。这时，卧室门开了，嫂子走了出来，眼睛也是红的，脸上没一点血色。她看见我，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身往厨房走。 “嫂子，” 我叫住她，“今天我来做饭，你歇着。” 嫂子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姐，我不是故意跟妈吵架的。”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哽咽，“我知道你们回来看妈是孝心，可我工资实在有限，每次周末过后，我都得算计着花钱，孩子的奶粉钱都得省着来。” 我走到她身边，看见她手里攥着个记账本，翻开的那一页，密密麻麻记着近几个月的开支，周末买菜的开销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嫂子，是我们考虑不周。”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我们三家轮流带菜回来，要么就 AA 制，不能让你一个人花钱又受累。” 妈这时走过来，拉着嫂子的手，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没跟你们说过这些，总想着让孩子们吃好点，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大负担。” 嫂子转过头，眼泪掉了下来，摇了摇头：“妈，我也不对，不该跟你吵，应该好好说。” 弟弟站在一旁，脸上露出点笑容，赶紧说：“这样就好了，以后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别再吵架了。” 我走进厨房，把带来的排骨洗干净，放进锅里焯水。妈和嫂子也跟了进来，一个择菜，一个切葱姜，厨房里渐渐有了烟火气。我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忽然明白，家庭和睦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每个人都懂得体谅别人的难处，把彼此的辛苦放在心上。以前我们总觉得回娘家是天经地义，却忘了嫂子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她的付出也该被看见，被珍惜。 中午，大姐二姐也带着菜赶来了，她们一进门就给嫂子道了歉，说以后会多分担。嫂子笑着说没事，忙前忙后地把菜端上桌。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吃着饭，聊着家常，跟往常一样热闹，可气氛却比以前更融洽了。我看着妈脸上的笑容，看着嫂子舒展的眉头，心里的那块湿棉花终于散开了。原来，所谓的家人，不是永远一团和气，而是在产生矛盾后，愿意坐下来沟通，愿意为对方让步，把彼此的难处放在心上，才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