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北平即将解放之际,有关方面向胡适提出了优待条件,只要他愿意留在大陆,可以继续让他当北大校长,但胡适却予以拒绝。 北平的冬天来得早,未名湖畔的柳树早落尽了叶子,胡适坐在北大校长办公室里,手里捏着那份挽留信。 窗外传来零星的枪炮声,桌上的台历停在12月,墨迹被手指磨得有些模糊。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任职邀请,是两个时代的岔路口摆在面前。 那会儿中共方面托人带话,说得很实在:北大校长的位置还给他留着,学术研究也不会受影响。 吴晗专门来过一趟,穿着棉袍,语气恳切,说新政权需要像他这样的学者。 陈寅恪也在清华园的茶桌上劝过他,说“入山为僧都行,何必非要走”,茶杯里的龙井都凉透了,胡适还是没松口。 他心里有自己的疙瘩。 从五四时提倡白话文起,他就信“学术独立”那套,觉得政治不该掺和进课堂。 1947年他还写过《争取学术独立的十年计划》,这会儿要他改口,比让他扔掉那些藏书还难。 加上他和国民党的关系,虽然不算深,但抗战时当过驻美大使,这身份在新政权里怎么摆,他想不明白。 家里的事更让他头疼。 小儿子胡思杜那会儿刚从美国回来,满脑子新思想,天天念叨“要留在北平建设新中国”。 江冬秀在一旁抹眼泪,说“要么一起走,要么都留下”,可父子俩的想法拧着,谁也劝不动谁。 最后胡适叹口气,把胡思杜留在了北平,自己带着妻子登上了去南京的飞机。 到了美国,日子并不像想的那么顺。 普林斯顿大学请他当图书馆馆长,听着体面,其实就是管些图书编目,跟他想的学术研究差远了。 后来去台湾当“中研院”院长,本想好好搞学术,可政坛上的事总找过来,1961年演讲时他说漏嘴,说“自由中国”的学术环境还不如北大,台下立马有人站起来反驳,他只能尴尬地喝口水,把话岔开。 留在大陆的胡思杜,路走得更难。 1951年他在《人民日报》发了篇《对我的父亲,胡适的批判》,字字像刀子,把父子情割得血淋淋。 后来反右运动一来,他成了“胡适余孽”,被单位贴满大字报。 1957年冬天,有人在他宿舍发现了遗书,说“我对不起新社会”,桌子上还摊着没写完的思想汇报。 前几年看解密档案,才发现当年蒋介石给胡适发过密电,催他“速赴南京共商国是”,原来他的离开,早就被两边盯上了。 现在再读他登机前留给北大师生的告别信,那句“此去不知何时再返”,字缝里全是无奈。 一个想守着学术独立,一个想融入时代洪流,父子俩的选择,说到底都是被那个年代推着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