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那场纪念活动上，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在人群中相视而笑。 没有记者围堵，没有话筒递到嘴边，李敏和吴桂贤就像社区里偶遇的老邻居，手拉手走到角落长椅坐下，吴桂贤从布包里掏出个橘子，剥开后先递给对方一瓣。 李敏穿着深蓝色卡其布上衣，袖口磨出了细细的毛边。 作为毛泽东与贺子珍的女儿，她婚后随夫姓孔，街坊都叫她"孔阿姨"。 有次社区组织体检，医生发现她医保卡上的名字愣了一下，她只是笑着解释"就叫我孔令华家属就行"。 家里的沙发套洗得发白，她还自己踩着缝纫机缝补，子女想请保姆，被她摆手拒绝："劳动惯了，闲下来倒不舒服。 "吴桂贤的布包里总装着个搪瓷缸，上面"劳动模范"四个字的红漆已经斑驳。 1951年她进西北国棉一厂当纺织工时，创下过连续三个月疵布率为零的纪录。 1975年成为国务院副总理时，她还保持着每天清晨扫地的习惯，直到卸任返厂，车间主任要给她安排轻省活，她直接走到织布机前："我就是个挡车工，离开机器手痒。 "后来有企业请她做顾问开高薪，她只收下普通职工的工资，说"多拿一分钱都睡不着觉"。 那天两位老人聊起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西安，吴桂贤说当年厂里给劳模发的搪瓷缸，现在还在家里盛着花生米。 李敏笑着接话，说自己保存着母亲贺子珍织的毛衣，针脚歪歪扭扭，却是最暖和的一件。 她们没聊过往的身份地位，只说现在菜市场的白菜多少钱一斤，哪种毛线织围巾最耐磨。 活动结束时夕阳正好，吴桂贤帮李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 这个动作让周围的年轻人忽然想起，资料里记载吴桂贤当副总理时，总在国务院会议结束后帮服务员收拾茶杯；而李敏去医院看病，永远坚持排队挂号。 这些细节和她们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一样，透着股让人踏实的实在劲儿。 现在年轻人逛纪念馆时，常能看到吴桂贤捐赠的那台老式织布机，金属部件被摸得发亮。 讲解员会说起那个故事：有个小姑娘问她"当总理和挡车工哪个更光荣"，她指着织布机上的断线说："你看这线头，接不好就出次品，就像做人做事，少了这股认真劲儿，啥岗位都站不稳。 "那天分别时，李敏把没吃完的橘子塞进吴桂贤布包。 两个洗得发白的布包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场景比任何标语都让人明白，老一辈革命者说的"不忘初心"，原来就是把橘子递给朋友时的自然，是补衣服时穿针引线的专注，是无论坐多高的位置，都记得自己首先是个要吃饭、要劳动、要过实在日子的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