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篇写京剧的文章底下,看到一条评论:能不能不要再聊这些没多少人看的老古董了?这

访卉追忆娱乐 2024-10-18 13:49:11

在一篇写京剧的文章底下,看到一条评论:能不能不要再聊这些没多少人看的老古董了?

这种明晃晃的文化傲慢,挺让人如鲠在喉。我不算票友,但也花钱买票看过戏,多少也能体会京剧的好。况且,不论京剧本身,另举两个鲜活例子:中国电影电视剧,有两部作品常被大众影迷奉为经典,供入神龛。电影是《霸王别姬》,电视剧是《大宅门》,其实都是京剧的当代遗腹子。

李碧华青年时期看过电影《报仇》后,深深痴迷于京剧艺术。动笔写《霸王别姬》前,她已经是个称职票友。无论小说还是电影,《霸王别姬》在文学风格,社会表达和美学观点上,都和京剧密不可分。

《大宅门》的导演郭宝昌去年离世,他本人是中国影视人里最有名的京剧专家。2021年,还出版过《了不起的游戏》专讲京剧文化。《大宅门》配乐,常出现密集的锣鼓点,偶有胡琴悠扬,白景琦在人生关键时刻,突然端出舞台架势,念“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这都源于京剧。

中国今天的影视,无论从题材还是审美风格上,如果还能保有一点本土特色,那和京剧这些业已“遗产化”的传统,有很大关系。

再者,京剧真的没人看没人听了吗?我前些天在某音还刷到过谭鑫培后人的在唱戏。谭氏姐妹三人,分唱生旦,她们的祖父,是谭鑫培的重长孙辈,算下来已隔了七八代人了。戏还是那样唱,唱的还是那些戏,让人觉得历史也不那么漫长。

一切艺术表演都有其媒介环境,京剧在当代确非流行文化,但不代表它已经自绝于新媒介。一百多年前,谭鑫培演《定军山》也是跨媒介,那张提刀捋须的黑白剧照,是中国电影史的第一瞥。

一百年间,风云万变,人类为沉浸于光影声乐,发明了无数新媒介,成全了无数新技术,而谭鑫培的后代仍在唱京剧,这样的绵延多难得,本身就足够叫人感动。什么样的人才会想否决这种新与旧的融通呢?

之前谭小令接受采访说,“在直播间唱戏,感觉又回到了戏曲的最初时刻。你是在戏园子,而不是剧场里唱。底下人们来来往往,有人点赞打赏,很像过去观众往戏台上扔金镏子。”

其实这几年各类传统戏曲,在趋势上是复燃的,并不是大家以为的持续衰退。这里自然有媒介环境的原因。除了京剧,黄梅戏,豫剧,不少地方戏剧团都在直播唱戏。这些剧团演员的现实收入原本都微薄,一个月不过2000块,基本属于“用爱发电”。但现下倚靠直播,打赏已经成为一份可观收入。

谭氏姐妹觉得直播唱京剧是回到“戏曲的最初时刻”,其实这是戳中了媒介演进的深逻辑。郭宝昌导演谈京剧特色之一,源于观众和表演者是同样的审美主体,观众可以齐声叫好,介入演出节奏。表演者可以回应这种即时互动,跳出角色之外。这是中国戏剧表演的特色之一——在电台,电视时代,这种观众与表演者的互动被切断了,但在直播时代,它又神奇地复活了。

刷短视频、逛直播间,其实就是一种市井游览拟态。你的停留,观看,消费,都是参与。市井也是一种媒介,京剧就诞生于市井,一百年后,它又存续于另一种市井之中。

作家阿城谈及京剧没落曾说,“京剧在百年前,就是都市人一般的一种世俗生活方式。谁有能力恢复一种逝去的世俗生活方式呢“?现在看,那样的世俗生活,正在另一种媒介形式里留存。

无论是生活还是听戏,人各有志,也就各有其平行时空去容纳新与旧。文化生活其实很简单,有时我们只需要有一颗开放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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