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节，小姑打电话给我说，她们一家来饭中饭和晚饭，叫我给她备好菜，我说不可以，今天我不做饭。随她怎么想，没过一会，婆婆说她来做饭。我当时攥着手机，心跳还没缓过来，脑子里嗡的一下。我是这家的儿媳，老公的妻子，孩子的妈，平时里里外外都靠我顶着，今天真想歇口气。茶几上那盒单位发的月饼还没拆封，包装纸反光，像在提醒我“今天是节”。 今天是中秋节，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翻了个身又闭上眼，听见窗外早市的喧闹声一阵一阵飘进来。 小姑来电话时，我正靠在沙发上剥橘子，橘子皮的水溅到手机屏上，我赶紧拿纸巾擦。 “中午晚上都来你家吃饭啊，”她声音亮堂堂的，“记得把菜备好，我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 我捏着橘子瓣的手顿了顿，橘子汁顺着指缝流到手腕上，凉丝丝的。 “不行，”我说，声音有点发紧，“今天我不做饭。”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传来“哦”的一声，就挂了。 我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上面还沾着橘子皮的黄印子，心里像压了块湿抹布。 没过十分钟，婆婆从厨房探出头，围裙带子还没系好，头发用发卡别在耳后。 “我来做吧，”她手里拿着个土豆，“你歇着，今天过节呢。” 我当时攥着手机站起来，腿肚子有点软，客厅窗户照进来的光落在地板上，一格一格的，晃得我眼睛疼。 我是这家的儿媳，老公的妻子，孩子的妈，这话平时听着挺踏实，今天却像几根绳子勒得我喘不过气。 茶几上那盒单位发的月饼还没拆封，包装纸是金的，太阳一照，反光正好晃在我脸上。 平时买菜做饭接送孩子辅导作业，连灯泡坏了都是我踩着凳子换，今天就想当回甩手掌柜——哪怕只有一天。 老公从卧室出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我摇摇头没说话，走到阳台去晾衣服。 洗衣机里的衣服还带着水，沉甸甸的，我一件一件往衣架上挂，衬衫的领口蹭到下巴，有点痒。 小姑一家来的时候，婆婆正在厨房颠勺，油烟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酱油和葱的香味。 我坐在沙发上削苹果，孩子凑过来要吃，我把苹果核挖掉递给他，他小手黏糊糊的，抓着我的胳膊晃。 小姑看见我，笑了笑说：“还是妈做的饭香。” 我削苹果的刀顿了顿，苹果皮断了一截，掉在茶几上。 婆婆端着排骨出来，额头上亮晶晶的全是汗，她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夹了块排骨，肉炖得挺烂，一咬就脱骨，就是有点咸。 吃饭的时候，老公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说：“下午带你去公园转转？” 我点点头，心里那点堵得慌的感觉，好像被排骨的热气蒸化了点。 晚上收拾碗筷，我看见婆婆在厨房洗碗，水流哗哗的，她背影有点驼，比去年好像瘦了点。 我走过去说：“妈，我来吧。” 她把洗洁精瓶子递给我，手背上有个创可贴，是前几天切菜划的。 “你白天歇够了？”她笑着问，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挤了点洗洁精在海绵上，泡沫沾到手上，软软的。 其实也没歇着，就是没做饭而已，怎么好像偷了个懒似的。 月饼后来拆开了，孩子拿了个莲蓉的，咬了一大口，说：“妈妈，这个好吃。” 我拿起一个豆沙的，咬了一口，有点甜，甜得心里暖暖的。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也许吧，但谁还没个想松松弦的时候呢。 婆婆洗完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接过杯子，手指碰了碰我的手背，温温的。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圆圆的，挂在楼顶上，光洒在阳台上，像铺了层白霜。 今天没做饭，好像天也没塌下来。 以后说不定，我还能多歇几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