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在我家住了整整12年。我老公天天念叨，说丈母娘把咱家当养老院了。上个月老

我妈在我家住了整整 12 年。我老公天天念叨，说丈母娘把咱家当养老院了。上个月老太太突然走了，临走前把老家的房子给了她孙子，就我弟家那小子。给我儿子留了张银行卡，说是补偿。 我妈在我家住了12年。 客厅靠窗的单人沙发，扶手上磨出了毛边，那是她的专属位置。每天早上五点半，厨房准飘出小米粥的香，稠得能插住筷子。 老公天天念叨，说丈母娘把咱家当养老院。有次他摔了筷子，声音震得碗碟乱跳：“12年！谁家丈母娘住这么久？”我妈正端着咸菜从厨房出来，手一抖，坛子磕在门框上，酱色的汁溅了半墙。她没说话，蹲下去一片一片捡碎瓷片，背比平时更驼了些。 上个月她走得突然，凌晨三点我摸到她手凉了，床头柜上还放着没吃完的半盒胃药——她总说老毛病，不肯去医院。 葬礼后整理遗物，弟媳红着眼圈递来个牛皮纸信封，说妈临走前交代的：老家那栋青砖房，给她孙子，就我弟家那小子；另一个信封给我儿子，里面是张银行卡，附了张纸条，铅笔字歪歪扭扭：“补偿”。 老公看到纸条时，突然不说话了。他以前总说妈偏心儿子，连住都只肯住女儿家，给儿子省心。可那天他翻出妈衣柜最底层的布包，里面裹着一沓汇款单，收款人都是我弟，备注写着“给小宝交学费”“给弟妹买营养品”，最早的一张，日期是12年前——正是妈来我家的那个月。 那些年老公念叨的时候，我怎么就没问问她，夜里会不会想起老家的土炕？她总说“住闺女家自在”，可我见过她偷偷对着老家的照片抹眼泪，照片上是我爸还在时，一家人在青砖房前拍的全家福。 去银行查那张卡，柜员报出余额时我愣了神——比我和老公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还多。回家翻妈的旧账本，每一页都记着开销：“给囡囡（我儿子）买球鞋，280元”“交水电费，156元”“买菜，87元”，收入栏只有一行：“退休金，3200元”。原来她每月退休金除了贴补弟弟家，剩下的全攒着，一分没给自己花过。 现在家里早上没了小米粥的香。老公下班回来，会下意识朝那个单人沙发看一眼，然后默默坐在旁边的双人沙发上，点根烟，烟灰掉在干净的地板上也没发觉。 我把银行卡给了儿子，告诉他：“这是外婆攒了一辈子的钱，她怕你觉得外婆偏心，其实她心里啊，一直记挂着你。”儿子摸着卡，突然问：“妈妈，外婆是不是也怕你觉得她偏心？” 我没说话。走到客厅，阳光斜斜地照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磨出毛边的地方泛着白。12年，她每天坐在这里，看着我上班，看着老公下班，看着儿子从幼儿园长到初中，原来不是把这里当养老院——她是把女儿的家门口，当成了能看见一家人团圆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