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十几年的朋友昨天红着眼说：“最见不得你好的人，往往就在自家人里。”她最近忙得

认识十几年的朋友昨天红着眼说：“最见不得你好的人，往往就在自家人里。”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请婆婆来带几天孩子。婆婆刚到的第二天晚上，妯娌就打视频说“我家娃哭着要奶奶，没奶奶拍着睡不着”，硬是让婆婆连夜回了家。 昨天下午在咖啡馆见她，她刚坐下，眼圈就红了。 我递过去纸巾，她没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沿——杯子里的柠檬片早泡得没了颜色，水凉透了。 “认识十几年，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我说。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发哑：“上周接了个急项目，每天加班到十点，孩子幼儿园四点半就得接，实在没办法，才跟婆婆开口。” 婆婆从老家来的那天，她特意请了半天假，去菜市场买了婆婆爱吃的排骨，炖了满满一锅。 孩子抱着婆婆的腿不撒手，咯咯笑，她靠在厨房门框上看，觉得日子好像松快了点。 变化是第二天晚上七点多发生的。 她正给孩子喂饭，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上跳着“妯娌”两个字，是视频通话。 她接起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那边孩子的哭声，尖利得像小刀子：“奶奶！我要奶奶！没有奶奶拍着背，我睡不着！” 妯娌的声音裹在哭声里传来：“你看这孩子，犟得很，从下午就念叨奶奶，我怎么哄都不行——妈，要不你先回来一晚？” 镜头晃了晃，她看见婆婆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攥着给她孩子织了一半的小毛衣。 “那……我明天一早再过来？”婆婆的声音很轻，像怕吵到谁。 “不用了妈，”妯娌说得飞快，“明天我还得去趟医院拿药，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就多待几天吧。” 视频挂了。 孩子还举着勺子问：“奶奶呢？奶奶不喂我吃饭了吗？” 她蹲下来抱孩子，后背抵着冰凉的墙面，突然就没了力气。 婆婆连夜收拾行李，走的时候塞给她一沓钱，说“你别难心，我下次再来看娃”，她没接，看着婆婆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楼道声控灯闪了两下，灭了。 “你说，”她抬起头，眼里的泪终于掉下来，砸在玻璃桌上，“要是换作她上个月孩子发烧，我连夜开车送她去医院，在急诊室陪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她会这样把婆婆从我这儿叫走吗？” 我没说话。认识她这么多年，她总说“自家人嘛，计较那么多干啥”，给妯娌孩子买衣服，比给自己孩子还上心；婆婆生日，她订的蛋糕永远是妯娌爱吃的芒果味。 “最见不得你好的人，往往就在自家人里。”她重复这句话时，声音抖得厉害。 或许妯娌家孩子那天是真的离不开奶奶？或许妯娌自己也有难处？可这些“或许”，在她通红的眼眶和孩子没吃完的半碗饭面前，轻得像羽毛。 她不是气婆婆走，是气那种“你过得稍微轻松一点，就有人来拽你后腿”的感觉——因为是自家人，所以知道你的软肋在哪，知道你不会真的撕破脸，知道怎么用“孩子小”“没办法”当理由，让你有苦难言。 今天早上她发消息说，跟领导请了一周假，项目进度落下一大截，扣奖金是肯定的了。 “以后再也不麻烦家里人了。”她说。 可我记得去年春节，她朋友圈发全家福，她和妯娌挤在后排，两人都挽着婆婆的胳膊，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刚刚她走的时候，我看见她帆布包上挂着个小老虎挂件，是前年妯娌送的，说“给孩子辟邪”，现在虎耳朵的线头松了，晃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