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聚会时，岳母突然转头对女婿说：“你哥下个月要买房了，你们准备支援多少？”女婿愣了一下，瞅了我一眼，保持沉默。岳母见女婿不说话，脸上露出一丝不满，接着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个时候可不能不帮忙啊。 昨天的家庭聚会设在老房子的餐厅，红木圆桌摆得满满当当，我和丈夫坐在岳母对面，中间隔着咕嘟冒泡的鸳鸯锅。 结婚三年，我们刚还完车贷，每个月的房贷压得人喘不过气，这些岳母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更记得大哥是长子，是她从小疼到大的“顶梁柱”。 热气裹着羊肉的膻香，模糊了岳母鬓角的白霜，也裹着她没说出口的期待。 火锅沸腾到第三次翻滚时，岳母突然放下筷子，纸巾擦了擦嘴角，视线越过锅里的沉浮，直直落在丈夫脸上：“你哥下个月要买房了，你们准备搭把手多少？” 丈夫夹菜的手顿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 他愣了两秒，没看岳母，飞快地瞅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慌乱，有求助，还有一丝“早知道会这样”的无奈。 然后他慢慢把筷子放回碗里，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数似的。 岳母的眉毛挑了挑，嘴角往下撇了撇，不满像锅里的浮沫，一点点涌上来：“怎么不说话？” 她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咱们都是一家人，他买房是大事，这个时候不帮，以后还怎么处？” 我知道岳母不是故意刁难，她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大哥结婚时她掏空积蓄给买了车，我们结婚只给了床棉被——或许在她心里，长子的“体面”比我们的“实在”更重要。 她可能忘了，上个月丈夫发烧住院，医药费还是我们刷信用卡付的。 我看见丈夫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没看岳母，目光越过沸腾的红油，落在我面前那杯没动过的酸梅汤上，像在问“怎么办”，又像在说“别说话，让我想想”。 可一家人的边界，到底该划在哪里？是她觉得的“不分你我”，还是我们必须守住的“量力而行”？ 那顿饭后来吃得像默剧，没人再提买房的事，可空气里的尴尬比火锅还烫。 晚上回家，丈夫靠在门上叹气：“我不是不想帮，是真的帮不起。” 我知道，这件事不会过去，它像根刺，扎在“一家人”这个词里，提醒我们血缘和现实之间，从来没有绝对的平衡。 或许下次，我该先开口，不是替他拒绝，而是轻轻说一句：“妈，我们最近也挺紧的，您让大哥先看看我们的房贷合同，行吗？” 今早收拾餐桌，看见昨天没吃完的火锅底料凝固在锅里，红白相间，像极了昨天岳母和丈夫之间，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裂痕。 汤底凉透了，可心里的那点余温，还在慢慢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