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肖万世看上了18岁的夏启芳，要将她娶回家，但夏父却百般不愿。不料，肖万世竟拔枪怒喊道：不嫁也得嫁！ 肖万世小时候没沾过书本边，认得的字加起来也就几十个，可力气大，从早帮家里砍柴挑水，练就一副铁胳膊铁膀子，从不哼唧一声。河北那地尚武气重，他跟两个哥哥一样，自小摸爬滚打，习了些拳脚功夫，村里人一提肖家三兄弟，就知道是能打的主。 抗日那阵子，事闹大了。1937年卢沟桥一响，日本鬼子像疯狗似的扑过来，华北眼瞅着就陷了。蒋介石还搁那儿玩儿攘外必先安内那一套，国民党军队消极顶着，地方上全靠老百姓自己扛。肖万世那年32岁，眼见哥哥们先动了心，投了当地游击队，他也跟上，帮着放哨递情报，摸黑子夜里钻林子。游击队那会儿武器穷，枪都分不着，他手里就一把大刀嫌短，琢磨着用竹竿绑铁头，自个儿做了杆长矛，天天练，盼着上阵戳鬼子。结果好事儿没来，坏事先砸下来。汉奸那王八蛋出卖了队伍，日军大队人马直奔西由村，枪炮一轰，火把四起，全村老少上百口子，活活被浇油烧成灰。父母、两个妹妹，就这么没了，肖万世在外头打短工，捡了条命回来。大哥肖万年在混战里中弹倒下，二哥肖万贵腿上挨刀，拖着逃散，生死不明。他趴在废墟上扒拉了半天，只刨出焦黑的骨头，那仇恨啊，搁谁都得刻骨铭心。 1937年7月，游击队整编进八路军386旅772团，肖万世正式成了战士。部队装备紧巴巴，新兵多半光杆儿上阵，他那杆自制长矛就派上用场了。刚入伍没多久，就赶上长乐村那场硬仗，日军三万多人分九路围上来，772团几百号人困在土墙后头，子弹横飞。他趴塄坎上，矛尖挑开刺网，跃身过去捅翻俩鬼子，身上棉袄早湿透血。打三天三夜，团长叶成焕阵亡，突围出去的就剩五六十人。他胸口中三枪，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战友扛着他翻山越岭，泥道上拖出一道血痕。野战医院里，麻药早见底了，医生用绳子绑牢他手脚，钳子硬夹弹片，金属刮骨头的响动听着就渗人。取了两块，剩两块嵌太深，离血管近，干脆留着。缝合完，他脸白得像纸，可半个月后就拄杖回队，腿从此凉飕飕的，雨天抽痛，走路带点跛。 肖万世在战场上像头豹子，平时却实诚。1955年，他五十岁，转业到云南昭通烟山，领着民兵清收鸦片。村坡层层，罂粟花开得晃眼，挨家搜查时，在一户青砖大院门前，瞅见十八岁的夏启芳。她家是当地富户，父亲靠种田放贷，仓房谷子堆山，牛圈里几头黄牛晃悠。夏启芳分拣烟叶，辫子黑亮，脸蛋被风吹红，眼神清澈，还识字，肖万世多瞧了两眼。队伍往前，他落了后头，第二天就托村长传话，表达娶亲的心思。夏启芳起初躲着，后来河边洗衣，泼水间低声应了。组织一听，摇头：她家成分复杂，你岁数大，不批。肖万世不服，私下备聘礼，白布银镯加慰问袋，媒人上门。夏父坐堂屋太师椅，眯眼吐烟：“老头子瘸腿，配不上。”媒人劝，他拍桌：“滚蛋，别纠缠。” 肖万世咽不下这气，亲自去。第一次，摆出证书，立功令奖状摊炕头，拍胸脯保证不让她吃苦。夏父瞥一眼，摇头：“五十岁娶十八，丢人现眼。”争起来，夏父声音高：“穷兵蛋子，进不了我门。”肖万世站起，额角青筋跳，几次张嘴，又闭上。第二次，天黑了，院里蚊子闹，夏父敲烟灰，他拱手求机会。夏父冷哼：“没门。”火气一蹿，肖万世右手探腰，皮套解开，手枪滑出，枪管朝天，扣扳机空响，硝烟呛人。鸡飞狗叫，邻居脚步杂沓。他吼出那句，枪口没转，夏父烟杆落地，踉跄后退，茶几翻，杯子碎。夏启芳尖叫，灯盏掉，油渍冒烟。肖万世手抖，枪管垂，插回套，膝盖一软，跪青砖，双手撑地，额头叩尘：“冲动了，该骂。”夏父喘匀，捡烟杆，拍土，扶女儿起。 夜深，他起身走，跛腿磕石阶。夏父关门，沉默半天。夏启芳拉袖子求，泪落。夏父揉太阳穴，叹：“丫头，你铁了心？”她点头。他推窗望山影：“明儿带媒人来。”次日，肖万世赶回，院门开，茶水备。夏父端碗慢饮：“年纪大脾气爆，对她好点。”肖万世拱手定下。组织追私行动，他降一级用。村里传闲话，有人摇头，有人笑“老英雄急眼”。他不管，忙置办。两月后，喜宴村头，炖鸡飘香，夏启芳披盖头跨火盆，新房对联贴，烛晃。 婚后调四川凉山雷波县粮食局，城区粮站站长。两间土坯房，院种菜，他早劈柴，夏启芳煮粥。几年生三子二女，哭闹满屋，他下班先抱婴儿摇。腿伤夜痛，他倒水，她点灯揉疤。粮站管账发粮，遇饥民偷米，他常睁眼闭眼，一次妇抱孩求，他批条放，自降一级。孩子们围炕头，他教识字，讲战场：长矛捅敌、炸机场，手比划，眼亮。大儿子参军，二儿子考学，三子务农，皆成家。晚年弹片闹，胸隐痛，他下地锄草。她烧姜汤敷，握手不眠。2009年4月2日，凉山二院，八十余岁握妻手走。子女整理，布袋勋章五十余枚倾出，县档揭：十次一等、十二次二等。村人抬棺河路，碑刻“抗日老英雄肖万世之墓”。那枪搁博物馆柜，说明一行：1955年以此娶妻，传佳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