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场上，一个深夜，战士们都在山洞里睡觉，倪祥明却心情激动怎么也睡不着！入党申请书交上去快一个月了，连里今天找他谈话，说支部已经讨论通过，就等上级批复。 这个从四川农村逃荒出来的孤儿，攥着粗布军装口袋里磨得起毛的申请书，翻来覆去盯着洞顶渗出的水珠。 索性披上棉衣走出洞外，哨位上的战友抱着步枪打盹，睫毛上结着白霜。 倪祥明轻轻把自己的棉帽摘下来给他戴上，刚要转身，忽然看见对面山坳里闪过几点异样的火光。 不是我方的信号弹，那微弱的绿光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像极了美军手册里说的“萤火虫标记”。 这个19岁的年轻人心脏猛地一缩。 三个月前在云山战役，他见过美军用这种荧光棒标记攻击坐标。 现在老秃山阵地上只有一个连的兵力，身后就是通往汉城的公路。 他猫着腰沿着交通壕狂奔，棉衣被荆棘划破也顾不上，边跑边扯开嗓子喊“有情况”，声音在山谷里传出老远。 坑道里的战友们被惊醒时，美军的炮火已经开始覆盖阵地。 连长带着两个班冲上去阻击，刚爬出坑道就被机枪扫中。 倪祥明接过牺牲战友的步枪，带着剩下的人退守到二号阵地。 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砸，手榴弹扔完了就拼刺刀，他的胳膊被弹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顺着枪管往下滴。 天快亮的时候，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美军的火焰喷射器把工事烧成了火海，五个戴着钢盔的士兵端着枪慢慢逼近。 倪祥明摸出最后一个炸药包，导火索被汗水浸得发潮。 他想起出发前指导员说的话：“共产党员要站在最危险的地方。” 这个还没来得及宣誓的准党员，拉燃导火索从掩体后冲了出去。 后来战友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那五个美军士兵倒在一个炸出的弹坑里，倪祥明的钢盔滚落在不远处，里面还揣着那张被血浸透的入党申请书。 师部给上级的报告里写着：“该战士以生命为代价，迟滞敌军进攻37分钟，为援军抵达争取了宝贵时间。” 现在四川达州的烈士陵园里，倪祥明的墓碑前总放着新鲜的野花。 常有老人带着孩子来，指着照片里那个眉眼清秀的年轻人说：“那年他要是活着，该有八十多岁了。” 阳光穿过松柏照在墓碑上，“中国人民志愿军特级英雄”几个金字闪闪发亮，像极了他牺牲那天清晨，老秃山顶升起的第一缕朝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