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今年 55 岁，他出轨在外面有了情人。昨天，他在情人家中突发心脏病，被送进医院。医生第一个打电话给我，我走进医院急诊室时，消毒水的气味像冰锥扎进鼻腔。急诊室走廊里，我一眼就看见个穿连衣裙的女人蹲在墙角，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女士包，一看就是刚从哪个牌局或者商场赶过来的。 结婚三十年，他今年五十五，我们分房睡快两年了——半年前我就知道他外面有人，没戳破，也没吵，日子像生锈的门轴，吱呀着还能转。 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手机在菜板上震，是医院的号码，说他在抢救，让家属立刻来。 我关了煤气灶，换鞋时手在抖，钥匙串掉在地上，叮铃哐啷响，像在嘲笑我这“家属”当得有多讽刺。 推开急诊室大门，消毒水的味儿迎面扑过来，不是平时医院那种淡淡的消毒水，是浓得发苦的、混着血腥味的，往鼻子里钻，扎得人太阳穴疼。 走廊不长，白晃晃的灯照着地面，我一眼就看见她了。 蹲在护士站对面的墙角，穿条碎花连衣裙，裙摆沾着点泥，头发乱得像刚从枕头里薅出来，手里死死攥着个黑色的包，包角磨得起了毛边。 她抬头看见我，眼神慌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站起来，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低下头去，手指把包带绞得更紧了。 我没理她，径直往抢救室走，护士拦住我，问我是不是患者妻子，我点头，她指了指抢救室的门：“还在里面，家属在外面等。” 我靠着墙滑坐到椅子上，她也跟着蹲回墙角，距离我三米远。 空气里除了消毒水，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甜腻腻的，和他衬衫领口偶尔沾着的味道一样——原来这就是那个让他晚归、让他手机设密码、让我们三十年婚姻变成笑话的味道。 我该是什么表情呢？ 哭吗？好像眼泪早在上次发现他手机里的转账记录时就流干了；骂她吗？可她现在的样子，比我还像个无助的受害者，指甲缝里都是白印子，大概是急救时掐出来的。 后来护士出来拿东西，随口说了句“多亏送来得及时，家属当时反应快，直接嚼了药喂进去，不然……”，我才注意到她脚边的垃圾桶里，有个被捏扁的速效救心丸铝箔板。 原来她不是从牌局或商场赶来的，她就和他在一起，在那个我不知道的出租屋里，看他突然捂住胸口倒下，手忙脚乱地找药、叫救护车，像所有面对爱人病危的普通人一样，慌得忘了体面。 我为什么这么冷静？ 或许是因为这两年的失望攒得太满，像个吹过头的气球，再扎一下，反而没动静了；也或许是因为，即使在这一刻，我依然想不起来，上一次为他心跳加速是什么时候——是二十岁那年他在火车站接我，还是三十岁时他抱着孩子说“老婆辛苦了”？都模糊了。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红色的，像个永不熄灭的警告。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他能从里面走出来，我们之间那扇门，也再也关不严实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坐在这儿等，等医生出来说句话，等这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情绪这东西，得等天亮了再说，现在它太重，我抱不动。 走廊的风从安全出口吹过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和我一样的黑眼圈。 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屏幕亮着，没接，任由那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像谁在问：这样的日子，到底是谁先熬不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