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一家要移民国外，打算把老家刚盖不久的两层毛坯小楼卖给我们家。房子150平

舅舅一家要移民国外，打算把老家刚盖不久的两层毛坯小楼卖给我们家。房子 150 平左右，带个院子。舅舅说前后盖房花了近 50 万，还说“自家人，给 45 万就行”。这事是昨天下午舅舅打电话跟我妈说的，我当时正在客厅陪我爸看电视，听见我妈在阳台接电话，声音越来越大，挂了电话眼圈就红了，说“你舅舅下周就要去办签证，这房子留着没人管，想卖给咱们”。 昨天下午的客厅有点闷，老式吊扇转着圈，把电视里的戏曲声搅得忽远忽近。 我和我爸窝在沙发里，他手里的茶杯冒着热气，我正低头剥橘子，忽然听见阳台传来我妈的声音——不是平时和邻居聊天的调子，带着点往上提的颤。 “嗯……嗯……多少？”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那句“知道了”像被砂纸磨过，哑哑的。 我爸捏着遥控器的手顿了顿，吊扇的风扫过茶几，把橘子皮吹得打了个滚。 “是你舅舅。”她挂了电话转身进来，阳台的光斜斜落在她脸上，我才看见她眼圈红得像刚摘的樱桃，手里攥着手机，指节都白了。 “下周就去办签证了，”她吸了吸鼻子，“那房子……刚盖好的两层小楼，带院子，150平呢，他说留着没人管，想卖给咱们。” 我爸放下茶杯，没接话。 我忽然想起去年暑假去舅舅家看房子，院子里的石榴树刚栽下，细枝桠上挂着个红布条，舅舅当时拍着墙说“等你们结婚，就来这儿办酒席”——原来那时他心里，已经在算离开的日子了？ “前后花了近50万，”我妈声音低下去，“他说自家人，给45万就行。” 这话像块小石子扔进水里，我才明白她红眼圈不是因为钱——是那房子里的每块砖，都是舅舅去年冬天踩着泥运回来的，现在要变成“卖给咱们”，倒像是把没说完的亲情，按斤两称了。 我想起舅舅电话里的声音，隔着阳台的玻璃和妈妈的颤音，好像还带着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急，像怕我们觉得他在占便宜，又怕我们不肯接这份“自家人”的情。 可45万对我们家不是小数目，爸爸的药费每个月要固定划走一笔，我刚工作的工资卡还没捂热——我们真的需要这栋带着石榴树和红布条的房子吗？还是舅舅需要我们，替他守着那个还没来得及住的家？ 晚上吃饭时，我妈没提钱的事，只说“明天去看看房子吧，院子里的草该除了”。 原来有些话不用明说，就像舅舅没说“我舍不得”，妈妈没说“我心疼”，但那栋毛坯小楼，早不是钢筋水泥，是他走后，我们和老家之间，最后一根看得见的线。 吊扇还在转，电视里的戏文唱到了高潮，我爸给我妈夹了块排骨，她没看碗，眼睛望着阳台的方向——那里的窗户没关严，风把石榴树的影子吹得晃啊晃，像谁在轻轻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