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一家今天过来，进门就说孩子馋可乐鸡翅了。婆婆从兜里掏了60块钱递给我：“你看着弄点，有肉有菜有水果，孩子们爱吃啥加啥。”我捏着那60块钱，指尖都发紧。小姑子一家四口，加上婆婆、我和我家俩娃，足足八张嘴要吃饭。 防盗门“咔哒”开了的时候，我正系着围裙擦灶台。小姑子家的双胞胎先冲进来，小的拽着我裤腿晃：“嫂子嫂子，我要吃可乐鸡翅！”大的趴在冰箱门上张望，小姑子跟在后面笑：“孩子们念叨一路了。” 婆婆随后进门，蓝布衫口袋鼓鼓的。她没歇脚，径直走到我面前，手往兜里一掏，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被捻出来——三张20的，边角都磨圆了。“给，”她塞我手里，“你看着弄点，有肉有菜有水果，孩子们爱吃啥加啥。” 我捏着那60块钱，指腹碾过纸币上毛边的纹路，像摸着块烫手的山芋。小姑子一家四口，加上婆婆、我和我家俩娃，八张嘴呢。可乐鸡翅要鸡翅，孩子们爱吃的糖醋里脊得有肉，小姑子念叨过想吃的凉拌黄瓜，婆婆牙不好得弄个软和的蔬菜，水果至少得买串葡萄——60块钱，真的够吗？ 厨房窗户斜斜切进一缕阳光，照在钱上，能看见婆婆指印的淡灰。我把钱塞进围裙内袋，拉链拉得“刺啦”响，像在给自己鼓劲。转身拿菜篮子时，婆婆跟过来，往我篮子里塞了个塑料袋：“早上刚买的土鸡蛋，给孩子们蒸蛋羹。” 菜市场人挤人，我攥着菜篮子在摊位间绕。鸡翅28一斤，买半只够吗？不行，四个孩子呢。咬咬牙称了一斤，32块没了。剩下28块，得买菜、买水果，还得留钱买可乐做鸡翅。黄瓜2块五一斤，买两根；番茄3块，挑了四个小的；葡萄12块一斤，称了串小的，15块。付钱时摊主找了三毛钱硬币，我攥在手心里，冰凉。 回家路上路过小区门口的卤味摊，小姑子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刚路过看这家卤鸭腿打折，给孩子们加个菜。”我愣了一下，她把袋子塞进我篮子，“妈早上偷偷塞我100块，说你手里钱紧，让我别吭声。” 我站在原地，菜篮子晃了晃，里面的葡萄滚了颗出来。原来婆婆塞给我的不只是那60块，还有她藏在蓝布衫口袋里的心思——她知道八张嘴吃饭多费钱，知道我当家的难处，却偏要拿那60块试探，是想让我知道，日子再紧，家里人总能凑出办法来。 厨房开始热闹起来。我炒鸡翅，小姑子切水果，婆婆在旁边剥蒜，俩娃趴在桌边看蒸汽从锅盖上冒出来。可乐咕嘟咕嘟裹着鸡翅冒泡的时候，小的踮脚扒着灶台边：“好香啊！嫂子，这个能给我留个带尖儿的吗？” 开饭时，八个人围满了小餐桌。孩子们抢着吃鸡翅，蛋黄羹撒了点在桌上，小姑子笑着拿纸巾擦。婆婆夹了块番茄炒蛋给我：“多吃点，你忙活一上午了。”我咬着蛋，忽然想起早上捏着60块钱时发紧的指尖——原来日子里的难，有时候不是钱能衡量的，是那藏在皱巴巴纸币后面的，怕你委屈，又怕你累着的心意。 现在葡萄皮被孩子们堆成小山，可乐罐空了两个。我看着婆婆给小姑子夹菜，小姑子给我家娃擦嘴，忽然觉得，那60块钱早不是钱了，是一屋子的烟火气，和一家人凑在一起，怎么都能把日子过香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