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上海一对知青未婚生下孩子,老乡抱走前,妈妈亲了亲孩子,哭道:"18岁让我见上一面。 "那个冬夜,云南清平村的土坯房里,李敏把刚满月的婴儿紧紧贴在胸口。 孩子的小手指蜷缩着,像颗饱满的豆荚。 屋外的山风卷着雪籽打在窗棂上,她知道天亮前必须做决定。 村支书老李揣着两个烤红薯进来时,李敏的眼泪已经在棉袄上洇出深色痕迹。 "娃叫盼归吧。 "她把孩子递过去,指腹划过婴儿紧闭的眼皮,"跟人家说,等他满18岁,一定让我见一面。 "红薯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凝成白雾,老李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三个月后,返城的通知贴在大队部的土墙上。 李敏攥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手指掐进掌心。 她跑到老李家门口,看见晒谷场上的竹筐空了。 屋檐下挂着的红布兜还在风里晃,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给盼归绣的,针脚里藏着"平安"两个字。 1990年开春,上海纺织厂的退休名单里出现李敏的名字。 她收拾行李时,从樟木箱底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18年前那个雪夜,陈海山用借来的相机拍下了婴儿紧握李敏手指的瞬间。 相纸边缘已经发脆,她用保鲜膜仔细裹好,塞进贴身的衣袋。 清平村的土坯房还是老样子,只是老李的背更驼了。 他蹲在门槛上卷旱烟,烟丝里混着干枯的菊花。 "盼归两年前就出去打工了。 "火柴擦出的火光里,老李的皱纹像被雨水泡过的纸,"临走前说要去昆明找活计,还带走了你绣的那个红布兜。 "陈海山在昆明火车站的工地找到了线索。 一个四川工头拍着大腿说见过这娃,"右耳后有颗红痣,跟我闺女一样"。 两人连夜坐绿皮火车去安宁,车窗漏进来的风裹着煤烟味,李敏把那张婴儿照按在玻璃上,哈气画出模糊的圆。 矿山的卷扬机还在转,铁锈味混着硫磺气扑面而来。 看门的老张头翻出登记本,指给他们看"盼归"两个字。 字迹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孩子。 "这娃去年就走了,"老张头嘬着牙花子,"说要去深圳找他亲爹妈,走的时候把铺盖卷捆得方方正正,跟部队行军似的。 "李敏在矿渣堆旁坐下,陈海山把水壶递过去。 阳光穿过她花白的头发,在地上织出细密的网。 远处传来养母的喊声,她手里攥着个红布兜,边角已经磨出毛边。 "盼归说这是亲妈留的,"养母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他走的时候说,要是见到亲妈,就说红布兜里的平安符,他一直挂在脖子上。 "李敏把红布兜贴在脸上,粗布摩擦着皮肤,像盼归婴儿时的呼吸。 十八年的寻找,她没见到日思夜想的儿子,却握着了养母粗糙的手。 掌心相贴的温度里,有山村里的冬夜,有火车站的煤烟,还有那个雪夜里,婴儿蜷缩的小小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