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粟裕向中央提出请求,胡耀邦拒绝:你现在要做的是安心养病。 74岁的粟裕躺在病床上,肺炎引发的高烧让他意识模糊。 这个一生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老人,此刻攥着被单的手指却在发抖,他对着前来探望的同志反复念叨:“让我回去看看吧,就看一眼。” 医生说这是并发症引起的意识波动,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回去”两个字藏了多少年。 从1925年背着家人偷偷加入叶挺教导大队算起,这位湖南会同人已经整整56年没回过老家。 淮海战役时,他顶着弹片残留引发的剧痛,72小时不合眼指挥作战;建国后主持国防建设,路过湖南境内三次,最近的一次离会同县城只有200公里,最终还是掉头去了军区会议室。 医疗小组把诊断报告送到胡耀邦案头时,报告里特别标注了“长途颠簸可能引发颅内压升高”。 当时的总书记捏着这份几页纸的报告,在办公室转了三圈,最后在回复上只签了一句话:“请转告粟老总,党和人民需要他好好活着。” 张震接到命令时正在总后勤部整理文件,这位跟着粟裕从孟良崮打到渡江战役的老部下,立刻带上相机奔赴湖南。 在会同县的老宅前,他拍下了斑驳的木门,门框上还留着粟裕少年时刻下的“精忠报国”四个字。 村民们围着他讲起往事,说当年粟裕离家时带走了半袋米,说“等革命胜利了加倍还”,现在村口的碾米坊还留着他用过的石碾。 这些照片和录音被送到医院时,粟裕的精神好了很多。 他让护士把照片一张张贴在病房墙上,每天早上都要对着照片看半小时。 有天楚青进来,发现他正用手指轻轻抚摸照片里的石碾,嘴里喃喃着:“当年要是带弟弟一起走,他现在也该有孙子了。” 放弃返乡请求后,粟裕开始口述战争回忆录。 护士说他经常讲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捂着额头说“这里疼”,那块1930年留在颅骨里的弹片,到晚年已经让他每天发作三四次头痛。 即便这样,他还是坚持每天讲两小时,说“这些战术经验得留给后人”。 1984年春节刚过,粟裕陷入昏迷前,拉着楚青的手交代了最后一件事:“骨灰不要埋,撒到我打仗的地方去。” 后来,他的骨灰被撒在了淮海战场、孟良崮等地,其中有一把撒在了会同县的巫水河里。 现在河边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他当年在病床上写的那句话:“我是农民的儿子,最后还给农民。” 张震带回的照片后来被收录进《粟裕传》,其中那张老宅木门的照片旁,有行钢笔字注释:“1981年冬摄于湖南会同,门楣刻痕为1925年粟裕手书。” 去年我去会同参观纪念馆,看到玻璃柜里陈列着复制品,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精忠报国”四个字上,像是给这行模糊的刻痕镀了层金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