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被婆婆骂跑的第三十天，我还是回来了。老公带着人来接我，车后座放着个红布包，

这次是被婆婆骂跑的第三十天，我还是回来了。老公带着人来接我，车后座放着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三万块钱。他说妈知道错了，让我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计较了。 推开家门时，五岁的女儿正趴在门槛上画画，看见我手里的行李箱，手里的蜡笔"啪嗒"掉在地上，光着脚就冲过来："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奶奶说你跟人跑了，不要我了。"她的小手揪着我的衣角，指甲都快嵌进布眼里，眼泪把我的裤腿洇出一小片湿痕。 婆婆站在厨房门口，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看见我就往灶台后躲，手里的锅铲"当啷"掉在地上。"饭......饭快好了，你爱吃的南瓜饼。"她说话时不敢抬头，我却记得那天她指着我的鼻子骂："不下蛋的鸡！花我儿子的钱还敢顶嘴！"唾沫星子溅在我脸上，火辣辣的。 那三万块钱放在电视柜上，红布包得方方正正。老公他姐搓着手说："妹子，我妈那天是急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这钱你拿着，给孩子买零食。"我瞅着她说话时躲闪的眼神，突然想起前几年她被姐夫打，跑回娘家哭，婆婆也是这么劝她："男人嘛，脾气上来没轻没重的。" 夜里女儿睡着了，老公蹲在床边唉声叹气："再忍忍吧，她都六十多了，改不了了。"我掀开睡衣，后腰上那块青紫色还没褪干净，是那天被婆婆推搡着撞在衣柜角上的。"她骂我是不下蛋的鸡时，你就在旁边抽烟，"我的声音直打颤，"你说'少说两句'，然后就摔门去隔壁屋了。" 他突然用拳头砸自己的大腿："我能咋办？那是我妈！"眼泪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掉，"我从小看她跟我爸吵，跟我奶闹，我劝过多少次？没用啊！"我猛地想起刚结婚时，他偷偷塞给我两百块钱，说："要是我妈找你茬，你就自己去买好吃的，别跟她置气。" 日子过得跟嚼蜡似的，没一点滋味。我该做饭做饭，该洗衣洗衣，就是不怎么说话。婆婆见我不理她，每天早上都去早市买我爱吃的葡萄，洗干净装在盘子里，端到我面前就赶紧躲开，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有天女儿举着颗烂葡萄说："妈妈你看，奶奶又买着坏的了，她眼神不好还非要自己去。"我瞅着垃圾桶里一堆烂葡萄，心里像被针扎了下。 转机出在一个大半夜。女儿突然上吐下泻，老公在外地打工，我背着孩子就往医院跑。刚到楼下，就看见婆婆举着个手电筒追出来，抢过孩子就往马路上跑。她穿着单衣，光脚踩着双拖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路灯底下跑，嘴里不停念叨："我的乖孙女可别有事啊。"到了医院，她扶着墙直喘气，胸脯起伏得像个风箱。 医生说要住院输液，我去缴费时才知道，婆婆已经交了押金，用的就是那三万块里的钱。"这钱本就该给孩子花，"她坐在病床边给孩子盖被子，手笨乎乎的，"以前是我浑，总催你生二胎，忘了你也是爹娘疼大的闺女。" 老公他姐偷偷跟我说，婆婆年轻时候怀过三个，都没保住，最后就剩我老公一个。"她是怕咱家断了根，"她抹着眼泪，"那天听邻居说你去医院检查，以为你有啥毛病不能生二胎，才急疯了。"我愣了半天——那张检查单是我替同事拿的，随手放在桌上忘了收。 女儿出院那天，婆婆去银匠铺打了个小银镯子，给孩子戴在手上，说："戴着保平安。"她突然从怀里掏出张纸，是她写的保证书，歪歪扭扭的字："我保证以后不骂儿媳，不插手他们的事。要是再犯，我就回老房子住。"写字的手直哆嗦，笔尖把纸都戳破了。 我把那张纸叠起来，塞进抽屉。"我不是原谅你了，"我看着她鬓角的白头发，"我是为了孩子。但你记住，骂人最难听的话，就跟钉子钉进木头，拔出来也有坑。"她使劲点头，眼里的光暗沉沉的，却又透着点亮。 现在婆婆还是不怎么跟我说话，却每天变着样给我做早饭。今天熬小米粥，明天蒸鸡蛋羹，说："书上说这个对身体好。"她开始帮着洗碗，洗我的衣服时总用儿童洗衣液，说："你皮肤嫩，用这个不刺激。"有回我加班到半夜，远远就看见她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攥着件外套，见了我就说："夜里风大，披上。" 女儿最近总跟我说："妈妈，奶奶好像变了个人，她昨天还给我讲小红帽的故事呢。"她举着婆婆给她画的小兔子，笑得咯咯响。我摸着孩子手腕上的银镯子，突然明白，不跟她计较不是原谅她，是不想让自己总憋着气过日子。就像这镯子，不是要盖住过去的疤，是想让往后的日子，能有点暖乎乎的盼头。 前几天整理衣柜，发现老公给我留了张纸条，是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我妈昨天跟我说，她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是你。她说等你啥时候不气了，想给你买个金镯子，就当是认你当闺女了。"纸条的边边角角都被眼泪泡得发皱，像朵慢慢舒展开的花。 试着过去那道坎 心中的那道坎 跨越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