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厦门刑场上,怀胎八月的梁慧贞摘下手表塞给刽子手:“别打肚子,朝头开枪,”刽子手掂着金表刚要咧嘴笑,目光扫过孕妇隆起的腹部突然僵住——这个杀入不眨眼的汉子,第一次在刑场犹豫了。
梁慧贞,1904年出生于海南琼山一个殷实之家,家中庭院常飘着茉莉花香。她自幼聪颖,喜欢在书房翻阅父亲的藏书,尤对报刊上关于社会变革的文章着迷。少女时,她常趁夜色偷听街头巷尾的议论,关注劳工疾苦,脚步轻快地穿梭于集市,观察民生。 学堂生活并未让她循规蹈矩。课堂上,她手握笔杆,记录新思想,眼神炯炯。1926年,她瞒着家人加入中国共产党,深夜抄写传单,穿梭于厦门街头传递情报。母亲为约束她,安排婚事,她却选择与林熙春结合。两人婚后常在油灯下讨论革命,简陋的屋内充满希望。 1927年白色恐怖来袭,林熙春带女儿远赴法国,梁慧贞却选择留下。她在鼓浪屿的秘书处工作,白天抄写文件,夜间联络同志。遇王海萍后,两人因信仰结缘,婚后并肩投身革命,聚少离多却信念相依。
梁慧贞的成长,注定与普通女子不同。生在海南一个还算体面的家庭,她小时候就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家里人总觉得她有点“怪”,喜欢看报纸,关心外面的事,嘴里常冒出些让长辈皱眉的话。十几岁时,她就对穷苦人的日子感同身受,觉得这世道不公平,得多做点啥才能改改。送她去学堂,家里想着让她学点女红、识点字,收收心,可谁知道,这反倒让她接触到了新思想。那些讲平等、讲革命的书,像火种一样在她心里点着了。 1926年,梁慧贞中学毕业,没跟家里商量,直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那会儿她才二十出头,年轻得像朵花,可干起地下工作来一点不含糊。抄传单、送情报,半夜跑街头巷尾,她干得小心又大胆。家里人看她越来越“不听话”,母亲急了,给她安排了门亲事,想让她安安分分过日子。可梁慧贞有自己的主意,她看上了林熙春,一个家境穷但志气大的年轻人。两人结了婚,没什么钱,但晚上凑在油灯下聊革命,日子过得也有奔头。
1927年,局势突然变了。“四一二”政变后,白色恐怖席卷全国,共产党人被追得东躲西藏。林熙春担心安全,想带女儿去法国避风头,可梁慧贞死活不同意。她觉得,革命最吃紧的时候,哪能往外跑?她得留下,把地下工作接着干。林熙春拗不过她,带着女儿走了,这一走就再没见着。梁慧贞一个人留在国内,组织上派她去厦门鼓浪屿,在福建省秘书处做掩护工作。她白天装成普通文员抄文件,晚上偷偷联络同志,忙得脚不沾地。 在鼓浪屿,她遇到了王海萍,一个跟她一样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俩人聊起来,像是找到了一辈子的知己,信念一样,目标一致。组织上同意他们结婚,可婚后俩人没多少时间腻在一起,都忙着革命的事。王海萍常被派去外地,梁慧贞怀了孕还在坚持工作。她怀着孩子,照样跑情报,干得一点不比别人差。
1931年3月25日,灾难来了。鼓浪屿的地下党据点暴露,梁慧贞和一群同志被抓。敌人想从她嘴里撬出情报,使尽了手段,严刑拷打,皮鞭、烙铁都上了。可她愣是一声不吭,硬挺着没吐半个字。那会儿她怀孕快八个月了,身上全是伤,孩子还在肚子里动,可她咬着牙,守住了党的秘密。 1931年5月1日,梁慧贞被押往厦门禾山刑场。那天早上,刑场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卫兵,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梁慧贞被绑得严严实实,衣服破得不成样子,上面全是血和泥。她挺着八个月的孕肚,走得慢但稳,脸上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围观的群众挤在远处,有的低头抹泪,有的攥紧拳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刽子手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常年在刑场干这活,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他走上前,准备执行任务,眼神冷得像刀子。梁慧贞抬头看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只手表,表壳上满是划痕,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她把手表递过去,声音虽弱但清楚,说了那句让所有人愣住的话:“别打肚子,朝头开枪。”刽子手接过手表,掂了掂,本来咧嘴想笑,可眼神扫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笑僵住了。
梁慧贞没管他,继续转过身,朝身后的同志们喊话。她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说她爱人告诉她,人生得豁达,哪怕死,也要为信仰站直了。她这话像把火,点燃了同志们的斗志,也气得敌人头目暴跳如雷。头目催刽子手赶紧动手,刽子手咬咬牙,举起枪,对准了梁慧贞的额头。枪声响了,她倒下了,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地。她用生命护住了腹中的孩子,也护住了信仰的火种。 王海萍听到梁慧贞牺牲的消息,一个人站在鼓浪屿的海边,手里攥着她留下的信。海浪拍着礁石,他站了很久,脸瘦得没了形状。可他没让自己陷在悲伤里,擦干泪,回去接着干革命。他带着同志们筹物资、建武装,闽南的革命火种越烧越旺。 1932年7月,王海萍在一次任务中被敌人伏击抓住。敌人用尽酷刑想让他开口,可他连哼都不哼一声。面对敌人的叫嚣,他喊出革命必胜的信念。敌人气急败坏,杀了他,那年他才28岁。梁慧贞和王海萍的牺牲,成了革命路上的灯塔,照亮了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