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邻村的一个五十三岁的男人被自己的车轧死了，据说是溜车，他在拉地瓜的时候在车

昨天，邻村的一个五十三岁的男人被自己的车轧死了，据说是溜车，他在拉地瓜的时候在车后面系缆绳，结果，发生了意外，老婆和儿子都在事故现场，他们正在忙碌的收拾地瓜，谁也没预料到那场灾难，事故发生时才如梦一般苏醒，只可惜，为时已晚，眼睁睁的看着最亲的人在自己的眼前顷刻间消逝，那种撕心裂肺的巨痛在山野间萦绕往复。 秋分刚过，村西头的缓坡上堆着刚刨出来的地瓜。 红皮沾着湿泥，像一个个沉甸甸的拳头。 男人蹲在农用三轮车后面，手指缠着粗缆绳。 想把地瓜堆捆得更紧些——早上七点多的太阳刚越过山头，照得车斗的铁皮有点晃眼。 老婆和儿子在坡下收拾散落的地瓜藤。 儿子还哼着歌，说下午要去镇上买新的晒网。 男人今年五十三，种了半辈子地。 开春时刚换的这辆三轮车，说是能多装两百斤。 他总说秋分后的太阳金贵，得趁好天把地瓜干晒出来。 平时停车都记得拉手刹，今天大概是急着赶工，脚刹松了没顾上拉。 车轮突然往下滑的时候，他正弯腰系最后一个绳结。 绳子勒在手心的茧子上，有点疼。 儿子先看见的，喊了一声“爸”。 声音还没落地，车已经顺着缓坡往下溜。 后轮从男人身上碾过去，发出闷响。 老婆手里的地瓜“啪”地掉在地上，滚到车轮边。 她想冲过去又被儿子拉住，两个人抱在一起发抖。 直到村里来帮忙的人把车抬开，她才敢伸手碰男人的脸，还是温的。 后来村里人说，那坡不算陡，平时空车溜都慢。 那天车斗里装了小半车地瓜，重量带着惯性，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也有人说，他鞋底子沾了泥，想稳住车身时脚下打滑了。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是被那些天大的难事打倒，还是被这些不经意的小疏忽绊住呢？ 他总怕耽误工夫，刨地瓜那几天每天不到六点就上山。 老婆劝他歇会儿，他说“趁身子骨还能动，多给娃攒点”。 那天早上，他其实可以先把车停在平地上再系绳。 但想着就差这最后一捆，省点事——就这一点“省事”，成了老婆和儿子这辈子忘不掉的画面。 往后的日子，坡上的地瓜没人收了。 儿子把晒网收进仓房，说“不晒了，吃不完”。 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怕看见晒网就想起那天早上的太阳。 车斗里的地瓜还保持着被捆扎的形状，红皮上的湿泥慢慢干成了白印，就像男人手上常年洗不掉的土渍——只是这土渍，再也不会蹭到老婆新缝的围裙上了。 秋分的风从坡上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地瓜叶。 落在男人常坐的那块石头上。 石头旁边，还放着他早上没喝完的半瓶水。 瓶盖没拧紧，水顺着瓶身往下渗。 在泥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