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回娘家，我和老公只待了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妈妈已不在，已没人烧饭，爸爸不会做饭，叫我自己动手。我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下，空空的冰箱连一个鸡蛋也没有，只有一点昨天的剩菜剩饭，我心里一阵无奈。 初二早上七点，老公把车停在老楼下，我盯着单元门看了会儿——往年这时，妈妈早该扒着阳台栏杆朝这边挥手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摸黑上到三楼，门虚掩着，推进去时带起一阵冷风。 爸爸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没声音，见我们进来，他慌忙站起来，手在裤缝上蹭了蹭：“你们来了？” “妈呢？”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我踢掉鞋换拖鞋，鞋架上少了双粉色棉拖，那是妈妈的。 “饿不饿？”爸爸搓着手，“我不会做饭，你自己去厨房看看，想吃啥弄点。” 厨房门还是老样子，绿漆掉了块，露出里面的白墙。 我拉开冰箱门，冷气“嘶”地冒出来，冻格结着半指厚的霜，保鲜层里只有个塑料袋，装着半碗剩饭，昨天的，硬邦邦的。 鸡蛋呢？以前冰箱第二层总摆着一排土鸡蛋，妈妈说早上给我煮糖心蛋。 老公凑过来看，小声说“要不出去吃？”，我没应声，摸了摸冰箱壁，冰凉的铁皮沾了层水汽。 “爸，你昨天吃的啥？”我转身问。 “楼下馆子买的面，”爸爸眼睛瞟着电视，“剩了点，你要吃不？” 我掀开微波炉里的碗，半碗面条坨在一起，酱色的汤凝在碗底。 突然想起上周视频，爸爸说“冰箱好像不制冷了”，我当时正给孩子试新衣服，回了句“等初二回去看看”。 原来他不是没准备，是妈妈走后，他连冰箱坏了都不知道怎么报修。 妈妈在时，初二的厨房该多热闹？她五点就去早市抢新鲜的排骨，十点炖上一锅藕汤，我和老公进门时，香味能飘到楼道里。 现在灶台上落着层灰，锅铲挂在墙上歪着，像没人碰过。 “算了，不吃了，”我把碗放回微波炉，“我们带了些年货，放你这儿。” 老公拎着礼盒往柜上摆，我蹲下来翻爸爸的药盒，保质期都还新鲜，心里松了口气。 “爸，下午我叫人来修冰箱。” “不用不用，”他摆手，“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修好了你才能放菜啊，”我打开手机搜家电维修，“以后每周六我过来，给你买点肉和菜。” 爸爸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包着几颗糖——是我小时候爱吃的水果糖，糖纸都泛潮了。 “你妈走前买的，说初二你回来给孩子。”他把糖塞我手里，手指关节肿着，是老寒腿又犯了。 我们走的时候，爸爸站在门口没送，电视还开着，声音调大了些。 车里，老公说“下次早点来，带点菜过来做”，我望着窗外掠过的老槐树，枝桠上还挂着去年的灯笼。 以前总觉得初二回娘家是任务，妈妈在厨房喊“快来端菜”，我还嫌她催得紧；现在才明白，那烟火气里藏着的，是有人把你当孩子疼。 冰箱空了可以再填满，可那个总把冰箱塞满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