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那年,我和母亲去镇上卖鸡蛋,路过二叔家,母亲说进去喝口水,让我在门口看着筐

凯语乐天派 2025-12-17 18:30:15

12岁那年,我和母亲去镇上卖鸡蛋,路过二叔家,母亲说进去喝口水,让我在门口看着筐。二叔家的大黄狗突然冲出来,叼起筐边一个鸡蛋就跑。我当时脑子“嗡”地一下,下意识就追。 十二岁的夏天总飘着一股汗味。 我跟在母亲身后,看她挎着半筐鸡蛋,扁担把肩膀压出红印。 镇上供销社门口的石板路被晒得发烫,鸡蛋在柳条筐里安静躺着,蛋壳上还沾着今早新鲜的鸡粪印——那是攒了半个月的指望。 路过二叔家门口时,母亲掀起门帘说进去讨口水,竹筐往我脚边一放:"看好了,别让狗碰。" 大黄狗就是这时候冲出来的。 它从柴房拐角窜出来,黄毛在阳光下像团跳动的火焰,直奔我脚边的筐。 我甚至没看清它怎么下的嘴,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那个带着褐色斑点的鸡蛋就悬在它嘴里,蛋黄液顺着狗牙往下滴。 脑子嗡的炸开,像被谁敲了一闷棍。 我追出去的时候,母亲的说话声还卡在门帘缝里。 狗跑得比风快,鸡蛋在它嘴里一颠一颠,地上拖着断断续续的黄线。 我光着脚踩在晒烫的泥地上,碎石子扎得脚底生疼,可就是停不下来——那不是鸡蛋啊,是下学期的学费,是母亲念叨了好久的蓝布衫,是今晚菜碗里难得的油花。 在巷子口撞见挑着粪桶的王伯时,我正扑在狗身上。 大黄狗呜咽着松口,鸡蛋"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一滩黄白相间的泥。 我跪在地上拿手去拢那些黏糊糊的蛋液,眼泪跟着掉下来,混着汗和灰尘,把胸口的衣服洇出深色的印子。 母亲赶来时没骂我,只是蹲下来帮我拍裤子上的土。 她的手很糙,指甲缝里还嵌着草屑,却轻轻擦过我被狗爪划破的膝盖。 "没事,"她把那个沾了狗毛的破蛋壳捡起来,揣进围裙口袋,"回家娘给你煎荷包蛋,用灶膛里的余火慢慢煨。" 后来才知道,那天母亲根本不是去喝水。 她在二叔家的堂屋里站了好久,低声问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交学费。 大黄狗大概是闻见了生蛋的腥气,也可能只是想讨个玩伴,可我总记得它跑过巷口时,尾巴翘得老高,像面胜利的旗帜。 现在想想,那天母亲围裙口袋里的破蛋壳,最后并没有煎成荷包蛋。 她把碎蛋埋在了院子的石榴树下,第二年春天,那棵树结出了满枝红灯笼似的果子。 而我从此再没追过狗,却常常在超市的冷柜前愣住——那些码得整整齐齐的鸡蛋,个个都光滑干净,可怎么看,都少了点沾着鸡粪的实在气。 那筐鸡蛋后来还是卖掉了,少一个也没人计较。 只是很多年后我才明白,母亲当时看着我追狗的背影,心里该有多慌。 她是不是早就料到二叔家的狗会闯祸?还是算准了那个掉在泥里的鸡蛋,能让我记一辈子——有些东西攥得越紧,反而越容易碎在奔跑的路上。 就像那天的阳光,烈得让人睁不开眼,却偏偏在狗尾巴尖上,晃出了最温柔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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