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宋美龄向干女儿谭祥介绍陈诚，谭祥问陈诚是何职务，宋美龄答“军长”，谭祥笑着低头默认。 一年前，国民党元老谭延闿病死，临终前嘱咐蒋介石、宋美龄在青年军官中为他的三女儿谭祥择夫。 谭延闿曾倾尽心力促成老蒋与宋美龄的婚事，还主动认宋美龄的母亲为义母；虽说谭祥只比宋美龄小8岁，但却被老蒋、宋美龄认作了干女儿。 彼时南京城的风里，总飘着些军政要员的消息，谭祥坐在雕花窗前绣着的素色旗袍，针脚里藏着父亲临终前那句“莫负门楣”的嘱托。 宋美龄觉得，给谭祥挑丈夫，得是谭家能瞧上的门第，更得是老蒋用得上的力量。 人选在胡宗南和陈诚之间晃了晃，老蒋最后拍板：“胡宗南是自己人，不用多费神；陈诚那边，倒要好好争取一番。” 第一次见面时，谭祥轻声问起对方的差事，宋美龄脸上堆着笑，说得干脆：“军长。” 她没说的是，那时陈诚刚当上十八军筹备处主任，部队还没正经建起来，实际军衔仍是十一师师长——这个小小的“提前任命”，像颗埋在红帖里的细沙。 谭祥低头笑了，指尖绞着帕子，没再追问。 可婚事刚有眉目，谭祥就听说了陈诚在浙江老家有原配妻子吴舜莲的事。 她是留过洋的新式女性，在日记本里写过“婚姻当以爱情为基”，此刻却对着宋美龄递来的陈诚照片沉默了——爱情与家族、个人与时代，像两条拧在一起的麻绳，勒得人喘不过气。 陈诚也犯了难。 吴舜莲当年拿嫁妆供他读书，后来还闹过自杀，要是硬提离婚，唾沫星子能把他淹了。 他托大舅子吴子漪和同乡杜志远回老家，在青石板铺就的陈家老宅里，对着低头纳鞋底的吴舜莲搓着手说话。 吴舜莲听完，把针线往蓝布围裙上擦了擦，说出的话让两个男人红了眼：“离就离，我不挪窝，给婆婆养老送终，百年后还得进陈家祖坟。” 陈诚答应了所有条件，还掏了10万元赡养费——那时候一袋洋面粉才两块多，这笔钱够在上海买处小洋楼。 1931年深秋，吴子漪替妹妹在离婚协议上画了押，墨色的手印像朵开在纸上的苦菊。 三个月后，上海励志社礼堂挂满了红绸，老蒋站在证婚人席上，宋美龄扶着穿婚纱的谭祥，看着她挽着陈诚的手走过红毯——这场被叫做“蒋家宴”的婚礼，杯盘里盛的不只是喜酒。 谭祥后来回青田陈家老宅，看见吴舜莲穿着青布褂子在院子里晒被子，她走上前，喊了声“姐姐”，把手里的杭绸料子递过去。 吴舜莲愣了愣，接过料子的手有些抖，阳光落在两人身上，一个穿着合体洋装，一个梳着旧式发髻，像一幅拼贴的画。 她把陈诚的母亲接到南京公馆，又在青田县城给吴舜莲盖了栋带天井的小楼，每月让人送去米粮钱钞，那些缠绕在陈诚身上的家庭纠葛，被她用得体的微笑一一解开。 而陈诚的队伍，果然像春草一样冒了出来。 以十一师、十八军为根，他带出的“土木系”，后来成了国民党军中绕不开的名字——这其中，有多少是战场拼杀的功劳，又有多少是红帖上那枚提前盖下的“军长”印章在发力？ 谭祥和陈诚生了六个孩子，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公馆里的笑声没断过。 1965年陈诚在台北病逝时，谭祥握着他枯瘦的手，指甲盖都泛了白；1989年她去世，儿孙绕膝，算是得了善终。 只是浙江青田的陈家老宅里，吴舜莲守到1978年，临终前还望着台北的方向——她终究没能和陈诚合葬，坟头的草，年年春天都长得老高。 那场始于“军长”二字的相遇，最后成了两个人的一生，一个在台北的墓园里刻着“贤妻”，一个在青田的泥土里藏着未说出口的名字。 这世上的缘分，到底是选的，还是被推着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