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的秋天,大西洋的风裹着硝烟味,刮进唐宁街十号的时候,一个桃花心木柜子从古巴漂洋过来了。 柜子嵌着黄铜锁扣,打开时,整间屋子都漫开雪茄的焦甜香——古巴人说,这是给温斯顿·丘吉尔的礼物,谢他把纳粹挡在英吉利海峡外头。 首相府的秘书科尔维尔拿手帕捂着鼻子,指尖在柜沿敲了三下,转头就往安全部门打电话:“战时的东西,得照规矩来。” 规矩就是开箱查验。 四十七个穿制服的人围着柜子站成圈,挑雪茄的动作比拆炸弹还轻,最后选了四十七支,油纸拆开时,有三支的茄衣上沾了黑点点。 显微镜下一看,技术员把报告拍在桌上:“老鼠屎,还有虫子拉的玩意儿。” 林奇医生带着两只白鼠进了实验室,一支雪茄的碎屑混着水,给老鼠打了针,另一支点着了,让老鼠凑着烟嘴闻。 第二天一早,铁笼子里的白鼠蜷成两团,爪子还搭在没抽完的烟蒂上。 消息传到丘吉尔耳朵里时,他正捏着钢笔在地图上画红线,笔尖顿了顿,烟灰落在“北非战场”四个字上。 “所以,古巴人想毒死我?”他抬眼皮问,声音里裹着雪茄烟嗓特有的沙哑。 科尔维尔递过检验报告,纸页边角都被汗水浸卷了:“安全部说,剩下的九百多支……要不全烧了?” 老头子没接报告,伸手从木柜里抽出一支没开封的雪茄,牙齿咬掉茄帽,火柴“嚓”地划亮,火光照着他布满沟壑的脸。 “1900年在南非战俘营,我嚼着草叶都能活下来,”他吐了个烟圈,烟圈飘到地图上,正好罩住柏林的位置,“现在一支雪茄就能要我命?” 其实那三支有异物的雪茄,后来林奇又做了次化验——另一种解释是热带运输时船舱潮湿,木头柜子里钻了老鼠,虫粪也是烟叶在仓库里自然招来的。 可1941年的英国,谁也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海军大臣那会儿,他在加里波利战役败得一塌糊涂,躲在战壕里还揣着雪茄盒;敦刻尔克撤退时,德军飞机在头顶炸,他蹲在防空洞里照样抽。 这柜子雪茄后来怎么样了? 有人说他分给了内阁成员,每人一支,说“尝尝古巴朋友的心意,顺便看看谁的命比老鼠硬”;也有人说他自己留着,晚上写演讲稿累了,就摸出一支,在月光下慢慢转着圈。 那年冬天特别冷,唐宁街的壁炉总烧得旺,烟囱里飘出的烟,一半是煤块燃的,一半是雪茄的——谁也说不清哪缕烟里,藏着让纳粹头疼的底气。 后来丘吉尔的传记里没提这档子事,只写他晚年常摸着雪茄盒说:“古巴人懂我,就像我懂战场上的枪炮声一样。” 现在那柜子还在丘吉尔庄园的书房里,锁扣生了锈,拉开抽屉,能看见最底下一层垫着的油纸,上头有个浅浅的烟烫印,像个没说完的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