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上班途中遇一高中女生因早恋投水自尽，我不会游泳但实在不忍心见死不救，战战兢兢的下水把女生拖上来，好在水不深。 那是五月的清晨，护城河的水还带着凉意。我刚跑到岸边，就看见胸前别着校徽的绿校服在水面上沉浮，蔫蔫的，眼看就要沉下去，跟被暴雨打蔫的梧桐叶似的。岸边已经围了七八个人，穿西装的大哥举着手机怼得老近，闪光灯咔嚓咔嚓的。穿花衬衫的阿姨扯着嗓子喊“打110啊！”，脚却钉在原地没动。 那是五月的清晨，我骑电动车上班，刚拐过护城河的石桥，就听见有人喊“快看！那闺女要沉了！”。 护城河里的水还带着春末的凉，风一吹，水面皱得跟老太太额头的褶子似的。 我把车往路边一扔，跑过去时，正看见件绿校服在水面上一浮一沉，胸前的校徽亮晶晶的，像片被水泡得快烂的叶子。 岸边已经围了七八个人，穿西装的大哥举着手机拍，闪光灯“咔嚓咔嚓”晃得人眼晕；穿花衬衫的阿姨叉着腰喊“快打110啊！”，脚却钉在台阶上没动。 我不会游泳，连澡堂子的深水区都不敢去，但那校服越沉越低，露出水面的只有一小截袖子，跟被拽住的风筝线似的。 心一横，我把外套一脱，踩着石阶往下走，脚刚沾到水就打了个哆嗦，凉得钻骨头缝。 水没到胸口时，我抓住了那截袖子，女生的胳膊软塌塌的，像没了骨头。 我咬紧牙往岸边拖，脚下的淤泥直打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肥皂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着“千万别沉下去，千万别沉下去”。 好不容易拖到浅水区，岸上的人终于过来搭手，把女生架上去时，她校服口袋里掉出个粉色笔记本，散开的那页写着“他说分手了，活着没意思”。 后来警察来了，说女生是附近高中的，因为早恋被家里骂了，天不亮就跑到河边来。 我蹲在岸边拧裤子上的水，凉风吹得我直打颤，可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 穿西装的大哥凑过来说“兄弟你真勇敢”，我才发现他手机屏幕停在拨号界面，110的号码输了一半。 另一个戴眼镜的大姐叹口气“不是不救啊，我们几个都不会水，刚才是想找长竹竿来着”。 女生被救护车拉走时，我看见她手指动了动，好像攥着什么。 那天我没去上班，在护城河岸边坐了好久，看着太阳把水面晒得暖烘烘的，可我总觉得那凉意还在骨头里。 后来再走那条路，我都会多看看河边，有时候能看见穿绿校服的学生嬉笑打闹，校服在风里飘着，精神得很。 有人说我傻，不会游泳还往水里跳，万一俩人情都没了咋办。 另一种想法是，那天要是我也跟旁人似的站着看，这辈子路过护城河，估计都得想起那片快沉下去的绿叶子。 现在每次路过河边，我都会往台阶下多看两眼，不是怕再遇见谁，是想记住那天早上——水很凉，但抓住那截袖子的时候，手心是烫的。 救人这事，说不上伟大，就是那一刻，你没法眼睁睁看着一条命在跟前没了。 后来听说那女生转学了，不知道现在过得咋样，希望她再遇到坎儿的时候，能想起那天早上，有个不会游泳的人，硬着头皮把她从凉水里拽了出来。 生活嘛，有时候就跟护城河里的水似的，看着平静，底下全是软泥，可只要你肯抓住点啥，总能踩稳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