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被我说得没话接，低着头半天憋出一句：“妈，她俩可能也是有啥心事，不是故意的。”我冷笑一声：“心事？有心事就能拿我撒气？去年螃蟹我是凌晨四点去早市抢的，生怕晚了就不新鲜，回来还特意用清水养了半天，她妈倒好，夹了一口就扔了，说一股子土腥味，你说那是不是故意的？还有我洗的沙发套，她进门就说颜色老气，跟家里装修不搭，我那沙发套是前年才买的，当时你媳妇还说好看呢！”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嗡嗡转，我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转身就看见儿子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上周末她俩来吃饭，我从早上六点就扎进了厨房——想着亲家母第一次来，总得让她觉得我这个当妈的懂礼，也疼儿媳。 最上心的是那筐螃蟹，去年秋天我特意定了闹钟，凌晨四点摸黑去早市，冷风刮得脸疼，排了半个多小时才抢着最新鲜的，回来怕有土腥味，又用清水养了整整两小时，爪子都刷得干干净净。 结果呢？她妈夹起一只，刚咬开个缝就“啪”地扔回盘子里，眉头皱得像拧干的抹布：“一股子泥腥味，这玩意儿也能上桌？” 我当时手还在擦灶台，泡沫顺着指缝往下滴，愣是没敢抬头看她表情。 更气的是沙发套，前年换的米白色，当时儿媳摸着料子说“妈你眼光真好，跟窗帘配一脸”，结果她妈进门换鞋时扫了一眼，就撇着嘴：“这颜色也太老气了，跟你家这亮堂的装修一点不搭，看着就压抑。” 我没当场发作，等她俩走了才把自己关在阳台，看着晾衣杆上晃悠的沙发套，越想越堵得慌——那料子是我挑了三家店才选的，耐脏又软和，怎么就成了“老气”？ 儿子刚进门就看出我不对劲，站了半天，才小声劝：“妈，她俩可能也是有啥心事，不是故意的。” 我冷笑一声，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又重重放下：“心事？有心事就能拿我撒气？那螃蟹我是凌晨四点去早市抢的，生怕晚了就不新鲜，回来还特意用清水养了半天，她夹一口就扔，说一股子土腥味，你说那是不是故意的？” “还有沙发套，前年买的时候你媳妇还说好看呢，怎么她妈一来就成老气了？是我眼睛花了，还是她俩合起伙来挑刺？” 儿子低着头，手指抠着手机壳边缘，半天憋出一句：“妈，可能……可能她妈那天胃不好，吃不了腥的？沙发套……也许是她最近看了新装修，眼光变了？” 我愣了一下，阳台的风从纱窗缝钻进来，吹得窗帘角动了动。胃不好？那天她妈还吃了两大块红烧肉呢。眼光变了？可儿媳上周视频时，还说家里沙发套看着舒服。 但我没再往下说。 后来我才想，或许当时该问问她妈那天是不是胃不舒服——有些话憋着，比吵出来更伤；或许也该跟儿媳说句“要是觉得旧了，咱再挑个新的”——毕竟日子是她俩过，我这当妈的，太较真反而成了绊子。 消毒柜“嘀”地一声停了，厨房突然静得发慌。儿子还站在门口，手机屏幕暗着，像我们之间那句没说完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