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珍贵的老照片，拍摄于1953年，陈丕显与夫人谢志成的合影。 照片里的两个人站在上海老式石库门弄堂口，陈丕显的中山装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谢志成列宁装的袖口磨出毛边。 他们身后晾着蓝布衫的竹竿斜斜搭在窗沿，阳光把两人的影子叠成半个括号，圈住墙根那盆快蔫了的太阳花。 1930年冬天的豫南山路上，13岁的陈丕显把最后半块青稞饼塞进孕妇怀里。 雪粒子砸在军帽上噼啪响，他解开绑腿给人当腰带，战友拽他胳膊说"再不走都得冻死"，他掰开对方手指时，棉手套露出冻裂的指尖。 后来这双手在油山根据地学会用竹片记账，在茅山战壕里给伤员包扎，1949年握着上海工商界代表的手时，虎口还留着当年的伤疤。 苏州河沿岸的粥棚飘着米香时，谢志成的金手镯早换成了糙米。 1938年春天的每个凌晨，她都站在灶台前搅动木勺，蒸汽模糊了眼镜片。 有个穿破棉袄的小姑娘总蹲在门槛边，说要等爸爸回来，直到某天举着张字条哭出声，那字条边角卷得像元宝，上面的钢笔字被雨水洇成了蓝雾。 1950年上海军管会的灯光常亮到后半夜。 陈丕显办公桌上的搪瓷缸子磕了个豁口，里面插着谢志成腌的萝卜干。 秘书说市长您该休息了，他指着窗外说"南京路的霓虹灯亮起来，老百姓的米缸才能满起来"。 那年冬天，他带着干部在里弄扫雪，谢志成带着学生在街头熬姜汤，两人在霞飞路转角撞见时，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融成一团。 陈雪梅的半导体元件图纸上总放着个旧饭盒。 这是当年粥棚里装咸菜的家伙，后来跟着她进了复旦大学实验室。 1965年第一块硅基集成电路成功时，她突然想起养母说的"熬粥要不停搅，做事要不变心"，眼泪滴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水痕，像极了当年粥棚竹桌上的旧水渍。 照片里那盆太阳花后来被移到了怀馨馆的窗台上。 现在去上海徐汇区宛平南路，还能看见类似的老弄堂，墙根摆着同款搪瓷盆。 有老人说见过谢志成晚年在这里浇花，蓝布衫下摆扫过砖缝里的野草，动作轻得像在给当年粥棚里的孩子掖被角。 那盆花每年夏天都开得泼辣，花瓣边缘总沾着点洗不掉的泥土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