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9月，陈诚视察52军时，当着军长梁恺、副军长刘玉章的面，大骂“你们这个军糟糕透顶，是东北最差的一支部队。 ” 那天沈阳城外的秋风裹着沙尘，把陈诚的话刮得每个士兵都听得见。 队列里有人偷偷扯了扯战友的衣角，军靴上的泥块簌簌往下掉，没人敢抬头看主席台上摔军帽的长官。 梁恺军长涨红了脸想说什么，被刘玉章悄悄按住这位副军长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军刀鞘在大腿外侧磕出闷响。 这场骂声像根刺扎进52军的骨头里。 刘玉章当天就递了请假条，说是要回南京看病。 谁都知道这位参加过淞沪会战的悍将咽不下这口气，部队里开始传“副军长要撂挑子”。 可三个月后他突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各团团长集合在操场，让军需官抬来十箱冲锋枪，“谁能带兵把海城据点夺回来，枪归谁。 ”那天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士兵们发现这个“病愈”归队的将军，眼神比从前更冷了。 辽沈战役打响时，锦州城破的消息传到沈阳，卫立煌把各军军长叫到指挥部。 地图上的红箭头像火一样烧过辽西走廊，刘玉章突然用铅笔圈住营口“这里是唯一的活路。 ”卫立煌拍了桌子，说要守沈阳，可第二天凌晨，52军25师已经踩着露水往辽南走了。 他们避开解放军主力，沿途把鞍山的仓库粮食全搬上卡车，连辽阳车站的电话线都卷走了后来才知道，这成了他们撤退时唯一的通讯线。 营口码头的风带着咸腥味时，麻烦来了。 10月30日那天潮水特别低，“渤海号”运输船刚装到一半人，甲板上突然冒起黑烟。 有人说看见个小兵用蜡烛照明检查弹药箱，火舌舔到汽油桶的瞬间，整个船尾炸成了火球。 码头顿时乱了套，不会水的伙夫抱着救生圈往海里跳，军官们的手枪在人群里砰砰响。 刘玉章站在指挥塔上，直到最后一艘登陆舰拉响汽笛，他才发现自己的军大衣被流弹穿了个洞。 后来在台湾的史料馆里，我见过一份泛黄的《辽南撤退报告》，里面夹着张照片“宣怀号”侧倾在盖州湾的礁石上，船舷写着“中字第102号”。 报告里说那天共救出327人，可旁边用铅笔写着“实存291”，数字被圈了三道。 52军最终有1.3万人登船，相当于一个满编师。 只是没人提那些漂在海上的蓝灰色军装，和码头上没来得及搬走的炼钢炉后来当地人用那些钢材打了口井，井沿至今留着弹痕。 营口码头残存的炼钢炉构件上，至今还能看到当年高温灼烧的痕迹。 这支曾被怒斥为“最差”的部队，最终用1.3万人的狼狈撤退，印证了一个政权失去民心后，再精密的战略也撑不起涣散的军心。 当“渤海号”的浓烟消散在辽河口时，东北的战局早已不是某支军队的胜负能改变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