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北京军区政委要辞职，毛主席惊讶道：荣臻，你去看看怎么了 “主席，朱政委递了辞呈。”1958年初春的早晨，聂荣臻推开中南海菊香书屋的木门，将一封盖着军区红印的信件放在毛泽东案头。正在批阅文件的毛泽东放下毛笔，摘下老花镜仔细端详着信封上的字迹：“朱良才同志？井冈山上的‘秀才政委’？”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整个军委都泛起了涟漪。58岁正值壮年的北京军区首任政委，革命资历比多数开国将帅都要深厚的老同志，为何要在建国后最需要建设者的时刻选择急流勇退？毛泽东指示聂荣臻亲自登门了解原委时，或许想起了二十八年前黄洋界上的炮声——那个用三发炮弹守住井冈山的文化教员，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1900年生于湘南书香世家的朱良才，早年的人生轨迹与后来金戈铁马的革命生涯形成奇妙映照。汝城朱家大院里的青砖黛瓦没能困住少年人的报国志，1926年他在《湘江评论》上读到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时，把油印报纸往讲台上一拍：“诸位同学，这才是真正的教育！”当晚就收拾行囊投奔了农民运动讲习所。这个决定让县立中学失去了最年轻的国文教员，却为革命队伍增添了一个兼具文人风骨与军人胆识的特殊人才。 井冈山的密林深处，朱良才的毛笔在毛边纸上疾走如飞。作为红四军军部第一秘书，他既要整理作战会议记录，又要给战士们编写识字课本。有次朱德打趣道：“秀才啊，你这支笔比机关枪还金贵。”话音未落，黄洋界的枪炮声就验证了这句话——当七个团的敌军压境时，正是朱良才带着战士们从茅草丛里刨出锈迹斑斑的迫击炮。前两发哑弹让阵地上鸦雀无声，第三发炮弹呼啸着砸向敌军指挥部的那一刻，这个文弱书生竟吼出了整场战役最响亮的冲锋号。 战争年代留下的不仅是勋章。1935年娄山关战役中，朱良才左腿中弹后硬是拄着树枝指挥部队突围；1942年反扫荡时高烧40度仍坚持撰写战地通讯。这些伤病像暗处的藤蔓，在新中国成立后逐渐缠住了他的手脚。北京军区的文件堆得比香山还高时，参谋们常看见政委扶着腰在办公室踱步，冷汗浸透的衬衣上隐约现出弹片留下的疤痕轮廓。 “聂总，我这是给年轻人腾位置啊。”面对前来劝说的聂荣臻，朱良才指着案头未写完的《华北防御体系建设意见》苦笑。窗外的海棠花开得正艳，他却连起身倒茶都要扶着桌沿。抽屉里摞着协和医院的诊断书：陈旧性枪伤引发的神经痛、弹片残留导致的慢性炎症，最要命的是长期伏案工作造成的腰椎变形。这个曾在枪林弹雨中笔耕不辍的硬汉，此刻连握笔超过半小时都会手指痉挛。 有意思的是，辞去要职的朱良才反而打开了人生的另一扇窗。褪去将星的他戴着老花镜，把当年在战壕里构思的国防理论逐字整理成册。1963年看到某新型防御工事设计图时，他拍着轮椅扶手直嚷：“这不就是咱们在冀中挖的地道变形嘛！”说罢摸出钢笔，在图纸边角密密麻麻写满改进建议。这些凝聚着实战经验的批注，后来成了工程兵学院的经典教案。 毛泽东批准辞职报告时，特地在空白处批注“安心养病，来日方长”。这话说得颇有预见性——二十年后，当满头银发的朱良才在军事博物馆看到那门锈迹斑斑的迫击炮时，讲解员正眉飞色舞地讲述“黄洋界上炮声隆”的故事。老人摸着展柜玻璃轻笑：“当年要是有现在这医疗条件……”话没说完就摆摆手，转身消失在参观的人流中。玻璃倒影里，那道曾被炮弹碎片划过的眉骨，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