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加“鲸鱼法案”背后：原住民文化如何重塑现代海洋保护体系？】
▶韦洛马塔莫阿纳信托基金会主席梅利诺·马卡与拉图富佩卡·图库阿霍合作开展了这项倡议，并表示信托基金会正在与法律专家合作，提出“2025年鲸鱼（法人资格和保护）法案”，以巩固汤加作为鲸鱼保护区的地位。
▶汤加的立法草案将要求企业证明“其活动能够维持鲸鱼种群及其栖息地的重要循环、过程和功能，”本德表示，“如果该活动可能危及鲸鱼种群的生存，则必须明确禁止。”
▶对于毛利人以及世界各地的其他一些原住民社群来说，海洋及其丰富多样的生物具有深厚的文化和精神意义。正因如此，自然权利运动不仅仅是一场法律运动，更是一场文化和道德运动。
在联合国海洋大会上，汤加公主呼吁承认鲸鱼的合法权利。此举是大会上提出的多项自然权利倡议之一。
汤加——这个与海洋及其非人类居民有着深厚联系的太平洋岛国，有望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承认鲸鱼拥有固有权利的国家。
汤加公主安吉莉卡·拉图富佩卡·图库阿霍在联合国海洋会议举办地法国尼斯发表讲话，呼吁承认鲸鱼为法人。
“现在是时候承认鲸鱼不仅仅是资源，更是拥有固有权利的众生了，”拉图富佩卡·图库阿霍说道。
该公告表明，君主立宪制国家汤加可能会继续承认鲸鱼为法人，并指定人类监护人代表它们出庭。
美国倡导组织地球法律中心执行董事格兰特·威尔逊表示：“这将有效地赋予鲸鱼在法律体系内的代理权，使它们能够主张和捍卫自己的权利。”该组织并未参与这项倡议。
法人资格是一个主流法律概念，最常用于公司，允许公司签订合同、提起诉讼并限制股东的责任。法律体系还允许通过监护等机制，代表无法自行行事的个人（例如儿童或无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韦洛马塔莫阿纳信托基金会主席梅利诺·马卡与拉图富佩卡·图库阿霍合作开展了这项倡议，并表示信托基金会正在与法律专家合作，提出“2025年鲸鱼（法人资格和保护）法案”，以巩固汤加作为鲸鱼保护区的地位。
马卡表示，该信托基金正在与汤加各部委和立法者合作推进立法，并补充说，该过程的一部分是确保立法草案与“汤加的基督教和文化基金会保持一致，以确保获得广泛支持”。
该法案的关键条款包括：承认鲸鱼为法人，并赋予其生存权、迁徙权、健康栖息地权和文化保护权；建立监护框架；以及赋予执法权，包括启动保护鲸鱼的法律程序的权利。马卡预计，草案完善后将正式提交议会。
马卡说：“对于汤加和整个太平洋地区而言，这是推进海洋正义和原住民主导的环境法运动中的一个重要时刻。”
海洋视野法律公司（Ocean Vision Legal）的法律顾问兼海洋权利负责人米歇尔·本德是参与该法案草案的律师之一。她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表示，该法案的监护条款将建立一个由政府官员以及原住民和当地社区成员组成的两党机构。监护人将有权建议保护行动，并在影响鲸鱼的法律诉讼和决策过程中代表鲸鱼。
其中包括评估开发提案影响的环境影响声明，这将“使环境影响评估从一种鼓励开发的机制转变为一种保护环境和人类（土著）权利及多元价值观的机制”，本德说。
本德表示，该法案还强调环境决策的社会和文化因素，将与土著人民和当地社区的协商纳入环境影响评估过程。
本德表示，她正在与西蒙斯律师事务所和太平洋鲸鱼基金会合作，推动其他太平洋岛国制定类似的立法。
太平洋鲸鱼基金会联合创始人梅尔·塔科科表示，汤加可以借鉴其组织和本德团队共同制定的示范立法，该立法名为“Te Mana o Te Tohorā”，意为“鲸鱼的权威”。
塔科科说，该立法草案将西方法律和波利尼西亚宇宙观结合在一起，包括玛那（Mana）等概念，即包含精神力量的权威，以及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是人类的一部分的理念。
“我们的祖先一直都知道，鲸鱼蕴藏着海洋的生命力，这是我们衡量海洋健康状况的最终标准，”土著毛利人塔科科说道，“鲸鱼数量充足，所有海洋生物就都丰富多彩。”
Te Mana o Te Tohorā 法案草案中的其他条款包括一系列针对鲸鱼的权利，例如自由迁徙的权利和免受污染的权利。
“我们最终只是想确保鲸鱼能够自由地做鲸鱼，”塔科科说，“所以，这类法律框架对于管理人类非常重要。”
汤加的声明是海洋大会一系列旨在推进海洋及其物种合法权利的进展之一，也是更广泛的全球自然权利运动的一部分。这场运动正在数十个国家开展，推动人们认识到生态系统、野生动物和地球都是生命体，拥有生存、进化和再生的固有权利。
巴拿马、西班牙、厄瓜多尔和玻利维亚等国家都已制定此类法律。在哥伦比亚和印度等其他地方，法院判决也承认了自然权利。该运动的倡导者表示，与主要规范可允许污染量的传统环境保护法不同，自然权利法采取的是预防性措施。
这些法律通常要求政府保护物种或生态系统维持其自然过程的能力。任何希望参与可能威胁这一目标的活动的人都必须提供证据，证明其活动不会危及关键过程，例如物种的繁殖能力或河流的流动能力。
汤加的立法草案将要求企业证明“其活动能够维持鲸鱼种群及其栖息地的重要循环、过程和功能，”本德表示，“如果该活动可能危及鲸鱼种群的生存，则必须明确禁止。”
如果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深刻的转变，那是因为它确实是。
自然权利运动背后的动力很大程度上源于一种普遍的看法：现有法律未能阻止地球面临的多重环境危机，包括对海洋的严重破坏。政治和科学界几乎完全一致地认为，气候变化和其他人类活动正在破坏海洋，以及许多鲸鱼物种濒临灭绝或面临威胁。
拉图富佩卡·图库阿霍的声明强调了彻底变革的必要性。她说，鲸鱼的生存“需要我们与海洋的法律和伦理关系发生根本性转变”。
公主在“同一个海洋科学大会”上发表演讲时发表了上述言论，该大会旨在为全球政策制定者提供有关海洋健康的科学见解。
近年来，自然权利运动在海洋领域蓬勃发展，由土著人民领导，有时也由科学家领导。
去年，新西兰和库克群岛的原住民领袖签署了一项条约，承认鲸鱼为法人，享有健康环境权及其他权利。这项名为《海洋宣言》（He Whakaputanga Moana）的条约由已故毛利国王图赫蒂亚·波塔图·蒂·惠罗赫罗七世主导，并由毛利组织“希尼莫阿纳·哈洛合作基金”创立。该条约完全由原住民民族签署，并以原住民法律为基础。
“对毛利人来说，法人资格并非陌生概念，”希尼莫阿纳光环合作基金联合主席丽莎·图马海说道。图马海还补充道，与现有条约并行的立法草案预计将被纳入新西兰的法律体系。
近年来，毛利部落与新西兰政府达成了具有开创性意义的法律和解，为旺格努伊河、一片森林（蒂尤瑞瓦拉国家公园）和一座山脉（塔拉纳基山）确立了法人资格。
毛利人图玛海表示，本周海洋会议的与会者将有机会观看、阅读并签署《He Whakaputanga Moana条约》。未出席会议但对签署该条约感兴趣的人士可以通过她所在组织的网站联系她。
对于毛利人以及世界各地的其他一些原住民社群来说，海洋及其丰富多样的生物具有深厚的文化和精神意义。例如，位于美国太平洋西北地区的卢米族将虎鲸称为“Quahamitchtan”，意为“海底之人”。一些卢米族人积极开展活动，争取承认虎鲸的权利。对于毛利人来说，鲸鱼被视为祖先或亲属。
正因如此，自然权利运动不仅仅是一场法律运动，更是一场文化和道德运动，地球法律中心的威尔逊如是说。“我们怎么能继续把祖先或亲属仅仅定义为合法财产呢？”他问道。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失控的气候变化和其他人为造成的地球海洋退化，深深威胁着众多原住民和其他社区的文化和生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未接受过西方关于人类与自然分离、地球上所有非人类部分都是人类财产的观念。
自然权利运动背后的理念正在赢得主流保护组织的支持，其中包括国际自然与自然资源保护联盟，该联盟已发布一项关于自然权利的决议。据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全球海洋政策主任明娜·埃普斯称，该组织已成立一个自然权利工作组，正在探索海洋权利的概念。埃普斯表示，海洋权利的理念尚未成为主流，但“正在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
在今年的联合国海洋大会上，倡导者们支持发起了一场关于珊瑚礁生态系统权利的运动，推动在大会成果文件和海洋权利法律工具包中承认海洋的权利和内在价值。此外，还有针对南极洲、深海物种、威尼斯泻湖和地中海生物区等的宣传活动。
作者：凯蒂·苏尔玛是《气候新闻内部》（Inside Climate News）的记者，专注于国际环境法与正义。加入ICN之前，她从事法律工作，专攻商业诉讼。她还为多家出版物撰稿，其报道曾见诸《华盛顿邮报》、《今日美国》、《芝加哥论坛报》、《西雅图时报》和美联社等媒体。凯蒂拥有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沃尔特·克朗凯特新闻学院调查新闻学硕士学位、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桑德拉·戴·奥康纳法学院国际法治与安全法学硕士学位、杜肯大学法学博士学位，并曾就读于匹兹堡大学艺术与建筑史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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