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陪老公去医院做胃肠镜。 前一天晚上老公就没敢吃东西，医生说做检查前得清空肠胃，从下午开始就只能喝医生开的泻药，还得大量喝水。我看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往下咽，一边皱着眉说“这药比中药还难喝”，心里也跟着有点难受。他平时饭量不小，晚上睡前总爱啃点水果，那天却只能空着肚子，连口水都不敢多喝，时不时还得往厕所跑，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歇下。 今天，陪老公开了场“肠胃清洁大战”。 前一晚他就成了“苦行僧”，医生说清肠是胃肠镜的第一道关——下午开始，泻药就得当饭吃，还得灌下海量温水。 我窝在沙发角看他皱眉抿药，玻璃杯沿沾着白色药沫，“比中药还苦三分”，他舌头在嘴里打了个转，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 这男人平时能吞下整只烤鸭，睡前雷打不动要啃苹果，那晚却只能对着空果盘叹气，胃里咕噜噜的抗议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卫生间的门开开合合，他扶着墙出来时脸色发白，我递过去的温水杯在他手里晃了晃，“没事”两个字轻得像羽毛。 凌晨三点，他蜷缩在沙发上打盹，眉头还锁着，茶几上散落的空药瓶像打了败仗的兵。 检查室的红灯亮起时，我在走廊来回踱步。 手里攥着他的医保卡，边角被汗水浸得发潮——明明平时总笑他“皮实得像头熊”，此刻却想起他上次感冒都硬扛着上班。 护士喊家属时，我几乎是弹过去的。 他躺在推床上冲我眨眼睛，麻药还没退净，说话含混不清：“护士说……我胃里有个‘小气泡’，问题不大。” 你说，人是不是总在生病时才变回孩子？ 他攥着我的手不肯放，说刚才梦见啃猪蹄，馋得口水直流。 阳光透过走廊窗户斜切进来，落在他没刮干净胡茬的下巴上，我突然想起恋爱时他为了陪我看电影，硬撑着吃完我做的“黑暗料理”。 那管难喝的泻药，其实是面镜子。 照见他平时藏起来的脆弱，也照见我习以为常的忽略——我们总在健康时挥霍，却在病痛边缘才惊觉：能一起吃顿热饭，就是顶好的日子。 检查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他从床上坐起来就要去吃牛肉面，被护士笑着按住：“再观察半小时。” 此刻他正捧着保温杯小口喝温水，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亮。 原来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陪你喝苦药，也陪你等回甘。 下次他再熬夜看球，我不会只唠叨“伤身体”，会默默给他泡杯热牛奶； 你呢？有多久没认真问过身边人“今天胃舒服吗”？ 茶几上的空药瓶还没扔，旁边却多了盘洗好的草莓——是他刚才非让护士打电话，叮嘱我买的。 此刻草莓的甜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竟成了这个春天最安心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