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7年，明朝最能打的将军戚继光，穷得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孤零零死在老家蓬莱，身边没有妻子，没有朋友，只剩几千卷旧书。 这一年，西方世界正在酝酿西班牙无敌舰队远征英国。 同一年，东北深山里，一个叫努尔哈赤的年轻人，已经带着十三副盔甲起兵四年了。 大明朝最锋利的刀，就这样被自己人扔进了废铁堆。 五年前，戚继光还是蓟州总兵，手握十万大军，镇守京城北大门，蒙古人听到名字就绕道走。 然后张居正死了。 张居正是万历皇帝的老师，也是帝国实际上的掌舵人，更是戚继光在朝中唯一的靠山。 张居正尸骨未寒，就有人跑去万历皇帝面前嘀咕：戚继光驻扎蓟州十六年，兵强马壮，和张居正走得太近，简直就是宫门外的一只猛兽。 二十岁的万历皇帝被张居正管了十年，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老师死了，正愁没地方撒火。 于是戚继光被调去了广东。 表面上官职没降，实际上从京城门口的看门人，变成了帝国边缘的闲散人员。 到了广东，戚继光想请辞养病，万历皇帝不批。 又过了一年，弹劾的奏折接二连三，万历皇帝顺水推舟，直接把戚继光一撸到底。 后来有御史看不下去，上书说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应该重新启用戚继光。 万历皇帝的反应很有意思：扣了这个御史两个月工资。 这是在杀鸡儆猴，告诉满朝文武，谁也别想替戚继光说话。 一个为国家打了四十年仗的老将，就这样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戚继光回到山东蓬莱老家，发现弟弟戚继美已经先走一步了。 弟弟原本是贵州总兵，同样因为张居正的关系被免职，回家后弟媳病死，侄子夭折，一连串打击让弟弟也撑不住了。 戚继光看着弟弟的灵柩，这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放声大哭。 更让戚继光没想到的，是结发妻子王氏也要离开。 王氏是将门之女，十八岁嫁给戚继光，跟着丈夫转战南北四十年。 当年戚继光穷得叮当响，王氏买条鱼回来，自己吃头吃尾，把中间最肥的部分留给丈夫。 台州抗倭那年，倭寇突袭戚家军家属驻地，城里没多少守军，王氏临危不乱，让所有妇女孩子穿上戚家军的衣服站到城墙上。 倭寇远远一看，满城都是兵，吓得掉头就跑。 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女人，为什么要在丈夫最落魄的时候离开。 说起来，戚继光欠王氏太多了。 两人结婚十八年没有孩子，王氏不同意丈夫纳妾。 戚继光就偷偷在外面娶了三房小妾，生了五个儿子，瞒了将近二十年。 等王氏知道真相，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王氏的反应不是哭天抹泪，而是提着刀要和戚继光拼命。 戚继光吓得穿上盔甲才敢出来谈判，最后把一个儿子过继给王氏当亲生的。 这个过继来的孩子叫戚安国，王氏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 结果戚安国成婚后不久就夭折了。 王氏彻底崩溃，收拾起自己的嫁妆，头也不回地走了。 戚继光劝她，王家早就败落了，你回去靠什么生活。 王氏不听，带着积蓄回了娘家，至死没有再见戚继光一面。 妻子走后，戚继光的日子更加难过。 一个曾经统领十万大军的将军，晚年穷到什么程度。 史书上说"野无成田，囊无宿镪"，意思是没有田产，口袋里也没有隔夜的钱。 肺病折磨了戚继光好几年，到最后连请个郎中抓副药的钱都拿不出来。 1587年腊月十二日凌晨，鸡叫三遍的时候，戚继光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史书记载叫"将星陨矣"，可这颗将星陨落的时候，身边冷冷清清，没有一个故交旧友。 戚继光死后三十年，朝廷追谥"武毅"。 可这份迟到的哀荣，改变不了什么。 戚继光留下的戚家军，命运比主帅更惨。 1595年，这支曾经让倭寇闻风丧胆的精锐部队，因为朝廷长期拖欠军饷，去找新任蓟镇总兵王保讨说法。 王保为了私吞军饷，把这3300名老兵全部杀光，然后上报朝廷说是平定兵变。 大明朝最能打的一支军队，就这样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又过了二十年，努尔哈赤的八旗军每次南下，都是从蓟州方向突破，如入无人之境。 当年戚继光镇守蓟州十六年，蒙古人连边都不敢碰一下。 现在蓟州形同虚设，京城门户洞开。 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里说，戚继光是"孤独的将领"。 这份孤独不只是晚景凄凉，而是一个真正想做事的人，在那个体制里根本找不到立足之地。 明朝讲究以文制武，武将天生矮文官一头，想做事就得找靠山。 戚继光找到了张居正，所以能够放开手脚练兵、修长城、打胜仗。 可一旦靠山倒了，这套体制就会像绞肉机一样，把曾经的功臣碾成齑粉。 戚继光死后五十多年，大明朝亡了。 历史证明，一个把最能干的人往死里逼的王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