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楼下一位老人前几天去世了，享年88岁。他儿子是我们这儿一家大型三甲医院的

我家楼下一位老人前几天去世了，享年 88 岁。他儿子是我们这儿一家大型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昨天我碰见他，聊起来，他说这两年半一直在家里照顾老人。从医学角度看，他说这世上其实没有 “无疾而终” 这回事 —— 所谓的 “老死”，实际上都是身体脏器逐渐衰竭的过程。 楼下张大爷走了那天，银杏叶正落得满地都是。 88岁，他儿子是市医院的王主任——就是咱们这儿最忙的那个心外科专家。 昨天在小区门口碰见王主任，他瘦了好多，白大褂领口沾着点灰，不像平时在门诊那么挺拔。 我问他这两年半是不是一直在家，他嗯了一声，手里还攥着个磨得起毛的保温桶——以前总见他拎着这个桶，早晚往楼上跑。 其实头一年我还纳闷，主任医师家的老人，怎么没送养老院或医院？ 后来才知道，张大爷老年痴呆后认不得人，唯独攥着儿子的手时会安静，王主任就停了大半门诊，每天给老人擦身、喂饭，晚上睡在客厅的折叠床上，床头摆着心电监测仪——那是他从医院搬回来的，数据连着他手机。 “这世上哪有无疾而终啊，”他蹲下来捡地上的银杏叶，声音很轻，“所谓老死，不过是心脏、肺、肾……那些零件一个个慢慢停摆，像沙漏里的沙，漏完了就到点了。” 以前听人说“无疾而终是福气”，我总以为是少受罪；可看着王主任手机里存的照片——张大爷最后一个月，坐在阳台晒太阳，手里捏着片完整的银杏叶，嘴角带着笑——忽然明白，所谓福气，或许不是零件停摆得悄无声息，而是停摆的时候，有人握着你的手，让你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黑夜里走。 王主任见过无数重症监护室里的生死，却花两年半守着一个认不出他的老人。 他比谁都清楚，医学能延长生命长度，却补不了记忆里的温度。 所以他宁愿少做几十台手术，也要把父亲的最后一程，铺在熟悉的旧沙发、老藤椅和阳台那盆养了三十年的兰草旁边。 张大爷走的那天凌晨，王主任给老人梳了头，换上他最喜欢的中山装，就像小时候父亲送他上学前那样。 现在他手机相册里，前半屏是手术成功的患者，后半屏是父亲这两年半的日常，从蹒跚学步的孩童到步履蹒跚的老人，原来人生真的是个圆。 下次路过长辈家门口，别急着走，听听里面的电视声、咳嗽声，那些细碎的声响，都是日子在说“我还在”。 今天风大，吹得银杏叶在地上打旋，我又路过张大爷家门口。 保温桶还挂在门把手上，桶身的漆掉了一块，露出里面银白的内胆。 忽然想起王主任昨天说的，沙漏漏完了，但握着沙漏的手，会记得沙子流动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