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岁的黎大爷蹲在后山，手里的铁锹一下下凿进土里，眼泪砸在新翻的泥地上。 这个在河南深山里刨了一辈子地的老人，此刻却想给自己挖个坑，不是因为活够了，是怕自己走了，那两个他捡来的亲人没人管。 黎大爷63岁那年，老伴走了三年，地里的玉米刚收完，晨霜还挂在草叶上。 他扛着锄头往家走，看见垃圾堆旁缩着个姑娘，头发打结得像团枯草，正把别人扔掉的烂菜叶往嘴里塞。 那天他把人领回家，灶台上温着的玉米糊糊还冒着热气，姑娘捧着碗手都在抖，吃完却只会睁着大眼睛看他，一个字说不出。 村里人劝他别惹麻烦，说这丫头看着就不正常。 黎大爷没应声，找出老伴生前的旧衣服给她换上，又去村支书那登了记，随口取了个名字叫杨小平。 "总不能看着活人饿死。 "他对着空荡荡的堂屋说，其实是说给墙上老伴的遗像听。 后来才知道，这16岁的姑娘是从山外逃来的，失忆了，连自己叫啥都不记得。 日子就这么过下来。 黎大爷教杨小平掰玉米、纳鞋底，她学东西慢，但肯下笨功夫。 三年后开春，村里的赤脚医生来串门，看着杨小平的肚子直乐，说这是有喜了。 黎大爷蹲在门槛上抽了袋烟，把家里唯一的存折交给村老伯保管，"要是我走得早，这钱先给孩子留着。 "那年冬天，孩子落地，哭声把沉寂的老院震得活泛起来。 变故出在孩子七岁那年。 黎大爷在地里摘棉花时突然栽倒，醒来发现半边身子动不了。 躺在炕上的夜里，听着隔壁屋杨小平给孩子哼不成调的儿歌，他心里像被猫抓。 趁天没亮，摸出藏在床底的铁锹往后山走，想着得给娘俩留条后路。 挖坑的时候，他想起第一次见杨小平的样子，那碗玉米糊糊她喝得一滴不剩。 这事不知怎么被村支书知道了，第二天一早，村委会门口就围了不少人。 王婶提着篮子送鸡蛋，李叔扛来半袋面粉，连镇上民政所的干部都来了，说要给杨小平办低保，孩子上学的事也包在村里。 黎大爷坐在炕上，看着杨小平把大家送的东西一件件归置好，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本来以为收留这姑娘是给自己添麻烦，没想到倒成了一家人的念想。 现在黎大爷能拄着拐杖慢慢走了，杨小平每天扶着他在院里晒太阳，孩子背着新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 后山那个没挖完的坑，早就被村里人填上了，还种上了桃树。 春天开花的时候，粉红一片，远远望去，像给大山系了条花围巾。 黎大爷有时会想，要是老伴还在，准会揪着他耳朵骂："当初让你别多管闲事，现在知道好了吧。 "他就嘿嘿笑，阳光照在脸上，比地里的玉米还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