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3岁的小红军在过草地时,突然腹痛不止,碍于女同志,就跑到远处去方便,不料,回来后,眼前只有茫茫草原…… 那年秋天,松潘草地的雾气像化不开的牛奶,红四方面军的队伍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烂泥。13岁的罗玉琪攥着半个玉米饼,这是他一整天的口粮——长征路上,宣传队的小战士早就习惯了饿肚子,但此刻的腹痛让他直不起腰。 等他捂着肚子从灌木丛后钻出来,刚才还能听见的脚步声、水壶碰撞声全没了。只有风卷着草屑打在脸上,远处几只秃鹫在盘旋。他沿着依稀的脚印追了两里地,雾越来越浓,最后连脚印也淡得看不见了。 “小兄弟,等等!”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玉琪回头,看见个左腿缠着绷带的伤兵,拄着根断枪杆,一瘸一拐地挪过来。后来他才知道,这一路掉队的不止他俩,太阳落山时,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战士聚到了一起,其中七八个重伤员躺在担架上,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褪色军装的中年人站到了土坡上,他腰间别着把毛瑟枪,裤腿沾满泥浆。“我是红二十八团副连长李玉胜,”他声音不高却很稳,“找通信员时跟丢了队伍,但现在——我们不能散!” 有人饿昏过去,李玉胜突然解开帆布包,掏出块用油纸裹着的东西,是半块羊肝——这是他昨天在藏民废弃的帐篷里找到的,一直没舍得吃。他用刺刀切成小块,先喂给那个昏迷的小战士。又有人陷进沼泽,他大喊“解绑腿”,十几条绑腿接成绳子,二十多人合力把人拉了上来。 “得有个主心骨。”李玉胜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了个五角星,“成立临时党支部,同意的举手。”二十多只手颤巍巍地举起来,他当选支部书记的那一刻,罗玉琪突然觉得,刚才还茫茫无边的草原,好像有了方向。 后来罗玉琪总说,李玉胜最厉害的不是力气大,是会“算账”。他让轻伤者两人一组扶重伤员,探路组走在最前,每隔五十步插根树枝做记号;晚上宿营,把仅有的几块青稞饼碾碎,掺着野菜煮成糊糊,每人分半碗,他自己最后一个盛,碗底永远是最稀的那层。 第三天下午,探路组突然往回跑,边跑边喊:“红旗!有炊烟!”罗玉琪眯起眼,远处山坳里果然飘着面红星旗,像极了他们用绑腿接成的那根绳子——后来才知道,这支临时队伍共53人,无一人掉队,全跟上了主力。 很多年后,上海警备区后勤部的办公室里,罗玉琪总把一枚褪色的绑腿绳挂在墙上。那是当年李玉胜带着大家拧成的“救命绳”,也是他从13岁小红军变成老兵的见证。他常对来采访的人说:“草地里最可怕的不是饿,是慌——没了组织,人就成了散沙,风吹吹就没了。” 党史资料里写,红四方面军过草地时减员严重,但像“草地党支部”这样的临时组织有三十多个,正是这些“移动的堡垒”,让许多本可能消失在草原上的生命,最终走到了陕北。 2016年,长征胜利80周年,94岁的罗玉琪摩挲着纪念章,章背面的“1936-2016”字样磨得发亮。他忽然想起归队那天,李玉胜拍着他的肩说:“小鬼,记住,咱们红军走的不是路,是骨头——组织就是把这些骨头连起来的筋。” 窗外的阳光落在绑腿绳上,那根由二十多条布带拧成的绳子,此刻看起来像一束绷紧的弦,连着1935年的草原,也连着后来的枪林弹雨、建设岁月,一直到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