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粟裕麾下的悍将，授衔时很不满，找到老领导，两人一起挨批评 “1955年9月27日早上七点，我不接受这个军衔！”授衔典礼刚结束，王必成压着嗓子对身旁的警卫嘟囔了一句。这一句话，是他多年戎马生涯里少见的牢骚，却迅速掀起一阵小风波。 那天中午，他背着手闷头直奔西长安街一栋灰色小楼。敲开房门后，他见到老上级谭震林。两人并排坐下，王必成声音低却倔：“副大军区司令，当中将不合适。”谭震林皱眉，沉默几秒，说了句：“走，咱们去找组织。”结果，两个人很快被批评：战友倒在阵地上连一颗星都没留下，你们计较什么？批评来得锐利，两位久经沙场的硬汉只好相视无言。王必成后来回忆，那一瞬间比黄桥战场更窘迫，“尴尬得脚尖都不知往哪搁”。 时间拨回1912年。湖北麻城北乡荒坡上，一个瘦小少年在父亲坟前发誓：要给穷人讨个说法。四年后，他拉起土枪，在游击队里学会了“瞄准后再扣扳机”。再往后，他加入红四方面军，从排长直至副师长，枪林弹雨里闯出“王大胆”外号。土改年代，他一边打仗一边分田，颇有“农民司令”味道。 1937年，他被挑进抗大深造。课程紧、教材薄，但能见识毛主席、林彪这样的讲课人，王必成晚上都不睡囫囵觉，生怕漏掉一句要诀。毕业刚下山，就被陈毅拉到新四军第一支队当参谋长。他第一次见陈毅，听到一句极冲的话：“游击队是泥腿子，打鬼子要懂洋枪洋炮。”王必成有点懵，却迅速学会把地图、罗盘当成第二条性命。 1940年春，他随部队渡江北上。粟裕当副指挥，新兵王必成被任命第二纵队司令。黄桥战役前夜，粟裕把他叫到树林里：“西北面埋伏，刺刀亮了再冲，能憋多久憋多久。”王必成只回了一个字：“好。”开战后，他指挥两个团猛插敌侧翼，三个小时，全歼敌一个旅、击溃一个军。战后总结会，粟裕难得多话：“这一仗，你的冒险值百分。”王必成憨笑：“我就是按您那句‘能憋多久憋多久’干的。” 涟水两次恶仗，是他人生最低谷。第一次死伤惨重；第二次由于兵力悬殊，涟水城失守，上级震怒。陈毅拍桌：“撤他职！”王必成眼圈通红却没申辩。粟裕站出来：“让他再打一仗，赢了就算数。”于是戴罪立功成了唯一出口。孟良崮，王必成带六师当头锤，五次冲锋终于撕开缺口；第六次，他提着缴获的冲锋枪蹿上山顶，整编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中弹倒下。战后，陈毅只说了一句：“这回不提撤职。” 1948年冬，淮海决战打响。为了绕到黄维兵团背后，王必成率二十四军昼伏夜行，从薛家集插到双堆集，生生把敌人往包围圈里赶。当时气温零下八度，官兵靠烤红薯取暖。王必成却端着望远镜，半夜还在土坡上观察闪光点。战后总结，他笑豪气：“大部队夜行军，比偷家还刺激。” 全国解放后，二十四军被派驻浙闽沿海。1953年春天，志愿军急需兵力填补，他主动请缨入朝，夏季战役与美七师正面硬碰。活动弹药箱里，他留一行小字：“孟良崮账户未清者，朝鲜再算。”美军火力凶猛，王必成的指挥所被炮火刮掉半面墙，他把作战地图抖了抖灰继续调兵。停战后，美七师战史写道：“在‘无名高地’遭遇极为顽强的中国部队指挥官，姓名未知。”王必成听翻译念完，只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知道我们兜里还有子弹。” 授衔风波过后，他依旧刀子嘴豆腐心。1958年，粟裕被错误批判，一些人想拉王必成站队。他在会上只说两句：“粟总‘大’在看得远，’谋’在想得深。我没资格评价，主席最清楚。”贺龙坐在后排，扭头冲身边人咧嘴：“王必成这人，能交。” 1984年2月，粟裕病逝。王必成拄着拐杖打电话给楚青：“这样的人才，总被用一阵歇一阵，可惜啊。”几个月后，他把这句话写进日记，结尾只留一句“待雪融”。遗憾的是，他最终没能等到彻底改正那天。1989年夏，他因病离世，临终前握着夫人陈瑛的手：“告诉老战友，好好活。” 1994年，《解放军报》刊出长文，为粟裕彻底平反。楚青第一时间拨通陈瑛电话，两位老人相顾泣。陈瑛把报纸端放在遗像前，轻轻拍了拍玻璃框：“老王，雪化了。” 王必成的一生起伏不断。论资历，他确实比某些上将浅；论战功，他配得上任何星。可他最后选择把委屈憋回肚子，因为他知道，战争真正的结局是无人区里的新坟茔。星级是荣誉，也是鞭策，瑕疵终归要让位于担当。这一点，年过不惑的我们读来，更觉分量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