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也是人生中的一部分 —— 昨晚电话响了,是表姐的儿子打来的。他说妈妈(也
寸寸玩
2025-07-08 13:26:55
告别也是人生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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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电话响了,是表姐的儿子打来的。他说妈妈(也就是我表姐)要来看望我母亲(他的姨外婆),给我妈过生日。
电话里我自然客套一番:天气这么热,表姐前阵子刚出院,身体要紧,心意我领了,人就不用特意跑一趟了,心意我一定转达。
说起父母生日,都在农历六月中旬,正是长沙酷暑难当的时候。以前他们还能走动,每到生日,我早早订好饭店,亲戚们先来家里聚聚,再去吃饭,也不觉麻烦。可自从他们行动不便,每年这时,表哥表姐们总会来问:“今年生日宴还办不?”
其实我个人是坚决主张不办的。年复一年,过一年少一年,有什么好庆祝?但对父母而言,这关乎脸面,关系到那么多亲戚的情分。所以心里虽有想法,还得心甘情愿去张罗。
我内心是真不想办。一来天气酷热,爸妈的侄儿侄女们大多七八十岁了,怕出意外;二来寿星本人九十高龄,行动极为不便,把他们弄到饭店,实在是一项大工程。疫情期间以防疫为由停了几年,解封后我们热热闹闹办了九十大寿,宴席上我也宣布了:以后只办整岁生日(长沙话叫“庚生”),平常的“散生”就不惊动大家了,所以今年也没准备什么。
瞧我,话匣子一开就扯远了。说回电话。我问外甥:“你们大概几点过来?”
“早晨六点多吧。”他说。
“六点多?”我有点懵,“这么早?”
“天气太热了,早晨凉快些,”他解释道,“而且我妈坐车前不能吃东西,怕路上颠簸会吐。看完姨外婆,我们回家再吃早饭。”
说起我这表姐,命挺苦。十三四岁没了娘,姨父是泥瓦匠,没过几年续了弦,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后来表姐学缝纫,住在我家。学艺不到一年,家里就给说了人家。表姐夫精明能干,婚后生了三个儿子。表姐夫是种菜好手,出菜旺季,长大后的三个小子一人一辆二八自行车,驮着一二百斤菜进城卖,我家就是他们的歇脚点。
一家人勤劳肯干,这日子渐渐红火起来。老二嫌种菜辛苦又不赚钱,先学开车,又开洗衣店,后来听说队上南杂店要盘,他身无分文却胆大,硬是东拼西凑借了五万块盘下来(我家也支援了些)。没想到财运来了,铺子生意出奇好,两年就还清了债。后来政府征收铺子,他又赚了一大笔。如今生意不好做,他当了甩手掌柜,小日子过得滋润。表姐一家极重情义,知恩图报,逢年过节和父母生日必定来看望,疫情期间也没断过。
我知道表姐要来是拦不住的,口罩期间来也只看一眼,不会停留多久,就算留下吃饭她也不肯,既然非来不可,我只有配合分。六点到?那我五点就得起!怕睡过头,手机设了两个闹铃。
昨晚闷热异常,空调开久了冷,不开又热,辗转反侧,大概凌晨两点后才彻底睡着。
天刚蒙蒙亮,手机闹铃响了。我一骨碌爬起来洗漱,六点整下楼打了个车回家。你说巧不巧?我和表姐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岁月不饶人,表姐也显老了。进屋招呼阿姨泡茶,想出去买点水果,可水果店还没开门呢。
就这样,一位年近八十的高祖母(表姐),望着另一位九十高龄、不同辈分的高祖母(我母亲)。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言。她们心里在想什么?旁人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大家心知肚明:看一眼,就少一眼。望着她们相对无言的场景,我们心里一阵酸楚。人生啊,告别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表姐的儿子担心刚出院的母亲坐久了不好,轻声催促。表姐慢慢站起身,眼神里满是不舍,随着儿子一步一步挪下楼。脚刚迈出门,她又忍不住回了回头。这场景,我看不了,把头扭向了一边。
送走表姐一家,回到房间,只见母亲浑浊的眼眶里,泪光在隐隐闪动。
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得这么早,困意阵阵袭来。告别父母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这一觉,睡得真沉,真香。醒来时,墙上的钟正好指向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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