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攻入南京城的那天，城内没响起登基的钟声，没有百官朝贺、没有新朝诏令，他下的第一道密令，是屠尽皇宫中的女子，不是后妃，不是文武百官，也不是敌军残部，是宫女，那些无权、无势、无名的女人。 那一夜，朱棣看似胜券在握，其实如坐针毡，建文帝“被焚而不死”的传闻，成了他最大的梦魇。 南京城陷落时，朱允炆未见尸骨，这个隐患像一把刀架在朱棣脖子上，更可怕的是，宫中女子知道太多。 她们知道建文帝的日常、动向、密道、私室。若是有遗腹子呢？一个男孩藏于内廷、由宫人抚养，那就不只是“建文未死”的问题，而是“正统尚存”。 朱棣不信人，更不信女人，他曾是宫中的局外人，父亲朱元璋在位时，他被送去北方镇守边疆，身边多是武将士兵，少有朝堂温情，建文帝削藩，把他从“亲王”逼成“谋逆者”。 他起兵时只有万余人，靠一路诈降、偷袭、强攻才攻下南京，他懂得权力来的不易，也知道要坐稳这个龙椅，只靠武力是不够的。 屠宫就是他的第一招。 这不是临时起意，进城之前，他已派人封锁内廷，要求宫人不得外逃，不得通风报信，那些在乱军中瑟缩躲藏的宫女，很快被一一清点。 朱棣看名单，不看面孔，凡是和建文帝有近距离接触的、怀孕过的、住在后寝的，全列为“清除名单”。不问忠奸、不审口供，统统带走。 传说中，有宫女苦苦哀求，只求留命，有人自断双腿示忠，有人供出旧臣藏身之处求活。 但朱棣怕的不是她们嘴上的话，是她们脑袋里的记忆，他不想她们跑出去，说哪条密道能通北门，说太子曾托付她照顾“未来的皇孙”，只要一个传言被相信，就可能引出千军万马。 杀宫女，还不是目的，是序幕。 接下来是方孝孺。这个写《让皇帝登基诏书》都不肯落笔的书生，被活活诛灭十族，连“学生族”都算进去了。 景清也被“灭三族”，大臣、文人、宫人，成批成批地被处理掉，朝廷血雨腥风，百官战战兢兢。朝中有声音悄悄传出：“新皇如此狠，谁敢复辟？”这才是朱棣要的效果。 杀人之外，还有灭迹。 南京保守宫史的太监被打入诏狱，一人一口供，朱棣派人改写太祖《实录》，删去对建文帝的夸奖，将其定为“误国庸君”。 《明史》中的这段，仅以“清宫”为语焉不详的词一笔带过，更有“史臣”将屠宫之事，改为“宫中改制”“严肃纲纪”，读者看到的，是“整顿宫政”，听不到半点惨叫。 他甚至把“建文年号”从官方文书里抹去，所有年号一律接续“洪武”而来，宫女的衣裳烧了，档案销了，连供奉的宫廷画像都清洗一遍。 他不允许历史记住“建文”两个字，更不能有人怀念一个“仁政之主”。 朱棣赢了，赢在所有人闭嘴。 但朱棣也有一套包装术。他杀人归杀人，手段冷酷，但对外他说：“大明承祖训，匡扶社稷。”他搞了大赦，说是“慰天下疲民”。 在金陵城外赈灾、建祠，宣称“继承太祖遗志”，百姓看不懂内廷血案，只见米价下降、赈济送来，于是把他当“明君”。 到了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修《永乐大典》、迁都北京，百姓提起皇帝，多是“永乐盛世”的赞叹。屠宫一事，成了禁忌，没人敢问，没人敢写。 但历史不会完全沉默。 清代史家查继佐说：“金陵之变，血流内廷，妇人无存。”也有《罪惟录》记载，朱棣入宫后“命剿宫中女，灭其根”，学者李贽亦暗讽朱棣“杀人盈城而登帝位，名曰靖难，实乃篡逆。” 他的功绩与罪行，如影随形，你说他是暴君？他留下了《永乐大典》，你说他是明君？他屠了全宫。 人性复杂，帝王更甚，他不是疯，也不是狠到没底线，他知道，一旦留情，后患无穷。 屠宫，是他向天下宣告，建文已死，新皇登基，谁敢言旧，杀无赦。 他做到了，他成了帝王榜样，《永乐大典》被供进皇家藏书阁，郑和的宝船远赴四洋，但在史书空白的背后，宫中的哭声却永远无法书写。 参考资料： 《明史》卷一百三，《太宗本纪》 钱穆：《国史大纲》，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6年版 查继佐：《罪惟录》，中华书局，1985年整理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