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绍兴八年，赵构在科考放榜后，问探花：“多大了？，有孩子吗？”探花直言：“已7

南宋绍兴八年，赵构在科考放榜后，问探花：“多大了？，有孩子吗？”探花直言：“已73岁，并未娶妻生子。”赵构笑了笑，赏给了这个叫陈修的探花一名宫女。 福建东山岛风硬，海雾卷着腥味往村巷灌。 少年陈修裹破棉衣蹲在石阶背书，潮水声一波紧过一波，他却拿枯枝在地面描《禹贡》河道，旁人笑他痴，喊他“给礼部送炭敬”。 家里只剩一间漏雨茅屋，母亲炖一瓢番薯藤，他把半碗汤让给妹妹，自己靠啃草根压饥油。 绍兴八年春闱将启，福建山路泥滑，陈修挑个竹篮装两卷旧经，足底绑草藤下榻州城破庙。夜里灯芯是一截棉布，蘸牛脂后烛火跳得狠，屋梁落灰像雨。 七十三岁的脊背弯得像弓，他仍把点灯钱省下，清晨借人家的井栏反照背诵，白发在水面抖出一圈圈纹。 科场十道连闸，考棚湿气熏纸，他胸口咳出铁锈味。 殿试破题《四海想中兴之美赋》，他写“葱岭金堤，不日复广轮之土；泰山玉牒，何时清封禅之尘”。 一竿香烧尽，墨未干，卷子被监考捧出。宋高宗在后宫翻阅，朱笔批“笔力带风雷”，又抬眼问左右：“此人才几何？ ”内侍回说：探花陈修，年七十三，未婚未育。赵构手指微停，笑叹“士有如此血性，社稷可托”。 放榜日，士子潮涌到礼部石阶，榜单最末一行写“探花陈修福建长乐”。 人群先是一静，随后爆出哄笑，“白头探花”像炸豆传遍京街。 陈修扒开人墙，脚趾抓地，颤身对榜首行三拜，泪水混雨水灌进胡须。 赵构召见。龙墀宽大，金砖反光刺眼，他拖老腿跨门槛，膝头嘭声扣地，满殿文武屏息。皇帝细看皱纹密布的面皮，问何以迟迟不娶。 陈修低声：“求学路长，耽误家业。”声音沙哑，却铿锵到柱梁颤。赵构抚案沉思，片刻敲响御座铜钉：“宫中有施氏年三十，品貌端谨，可佐君晚学。” 赐婚圣旨当场宣读，群臣愕然，殿外鼓乐顿起。 赐婚那天，内府抬出七口匣：良田契纸，绢帛金银，还有宫衣两箱。 施氏拨纱帘走来，她眉目寡淡却透温和，扶陈修上喜轿时才发现新郎指尖裂口浸药膏，掌心老茧扎得像石子。 坊间迅速传唱打油诗：“新人若问郎年几？五十年前二十三。” 茶肆酒楼掀桌大笑，陈修端坐听琴，脸上只见稳重宁静。 新婚第三日，他把嫁妆折银十七斤换书八百卷，又购十束湖笔十斗灯油。 施氏没皱眉，亲手研墨。她问：“夫君还想再考？” 老探花抬头笑，眼里像烛火点针尖：“陛下以我文辞镇天下，须先把天下典故读全。” 高宗屡邀入翰林，授职最闲散的“儒林郎”，俸给丰厚，陈修却呈疏自请致仕，理由只有一句：老而体衰，难胜笔砚。 皇帝准奏，却每隔数月派使者送药材到福州桂枝巷。 陈修谢恩后把人参切细分给邻里寒户，转身仍埋头书堆。 夫妻二年得子，三年添女；又收养战乱孤儿三人。 院子狭，书橱材薄，孩子们盘腿抄卷，施氏挑灯补裳，巷口鱼贩日夜吆喝。 陈修把宋儒旧论拆解，夹批在《春秋》行间，自嘲“老木尚可拼棱”。 北方传捷，岳飞收复数州；又传和议，边关再失。 陈修闻讯拍案，血脉上涌却止于咳，口中只有长叹。 他以探花致仕不入政事，但州府修水利便献图策，绘一幅《闽井水脉图》交官库；听说盐课耗弊，写三千字折子揭私贩勾结。 官府畏声，奉为“桂枝老人讼”，背后称他“枯藤倚书”。 八十岁那年，胃疾凶猛，他仍戒肉清茶。施氏劝他歇笔，他伸手抚纸：“文章半途停，像断桥。”次年又整理《临川学案》，钉十卷送进书院。 福州发生旱火，城南百家无栖，他把二十亩赐田拨给灾户，自己起居依旧青灯。 九十四岁深冬，一场霜冻砸碎屋檐瓦，陈修卧榻合眼前，将“清封禅之尘”轻声复诵，掌心合拢像收笔。 灵柩停在桂枝巷三日，士子千人执烛，巷口长队绕到江边。 施氏抱女立雪中，哽咽读丈夫遗条让孩子“读经但莫求官位”。 隔年春水涨，福州府新建义学，“陈探花义塾”匾额高悬。 孤儿们描字入画，传科举旧法；陈家后裔连中解元进士，族谱第一页写：先祖受圣恩以白首为花，开卷在勤。旧友叹：“天下举子争早发，他偏要老来红。” 风吹佛面鼓，桂枝巷香砌无尘，却有人还在读那句泰山玉牒，读到血气翻涌。 参考资料： 《鹤林玉露》卷十三，宋·罗大经著，中华书局点校本，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