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08年，有人进献隋炀帝杨广一个俊俏的“男侏儒”。
这位身形矮小的男子，名叫王义，他并非天生如此。五岁那年，他被强行塞入狭小的陶罐，十年暗无天日的日子，扭曲了他的骨骼，却也造就了他令人惊叹的容貌。这段非人的经历，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仇恨的种子。目睹母亲在官吏的鞭下饱受折磨，他发誓要报仇雪恨，即使代价是付出全部。
大业四年秋季，杨广在龙舟上欣赏着新进贡的奇花异草图册。突然，岸边一阵喧哗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被押解过来，他有着令人惊艳的美貌，宛如寒冬里的冰雕。道州地方长官献上这名少年，说是祥瑞之兆。杨广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人形玩物，心中起了歹念。
王义被带到龙舟上时，鞋子上还沾着道州的泥土。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可以踮起脚尖摘到院子里的枇杷。如今，他却成了皇帝的玩物。杨广命令宫女脱去王义的衣衫，准备“验货”。但瞥见案头的典籍后，他改变了主意，下令阉割后再送来。
夜色笼罩着运河，河面上漂满了河灯。王义在船舱内紧紧握着一把偷来的小刀。他本该服用麻醉药进行手术，但他选择用火烧红刀刃，以剧烈的疼痛来掩饰内心的痛苦。鲜血染红了船舱的地席，他默默咽下泪水和碎牙，心中暗自发誓，他要为自己的命运而战。
第二天，太医将手术结果呈报给杨广。杨广对王义的遭遇不闻不问，反而兴致勃勃地玩弄新奇的机关玩具，还残忍地将一个哭闹的少女困在其中致死。当得知王义的事后，他却赏赐紫袍，让王义伴驾左右。
王义的复仇计划出奇地顺利。杨广沉迷于奢华的宫殿，迷失在镜子的迷宫中。只有王义在为其研磨墨汁时，杨广才会流露出些许人性，称赞他是朝堂中唯一像“人”的人。
大业七年，杨广征讨辽东，王义在运河闸口目睹了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运粮的民夫累死后，尸体被绳子串起来扔进河中，血水染红了河道。夜里，他用胭脂在纸上写下奏章，窗外传来童谣，他却提笔顿住，镜中的自己已经鬓发斑白。
大业十二年春天，王义在扬州的龙舟上向杨广展示了他写下的血书。杨广醉醺醺地问，血书中写的是什么。王义悲愤地吼出真相：运河底下沉葬着四百万具白骨！永济渠每里埋尸八百，通济渠的冰层下冻结着无数孩童的尸体，他们都在等待着杨广的死亡！
杨广的酒杯砸向镜子，碎片划伤了王义的脸庞。血雾中，王义看到母亲的脸，微笑着用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三日后，叛军攻入宫殿，杨广被勒死前，试图逃出，但最终失败。运河上漂浮着王义的金剪，随波逐流，消失在茫茫大海。如今扬州观音山鉴楼前矗立着一块无字碑，当地人说雷雨之夜能听到金剪的声响。考古队在运河淤泥中发现了刻有“义”字的胫骨，与道州出土的囚童陶罐刚好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形。一米六的骨骼蜷缩在三尺的陶罐里，暴政的绳索早已收紧。王义早已看透，弑龙并非需要刀剑，献祭的侏儒最终成了王朝的丧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