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91年，2个还在哺乳期的女人犯了事，被抓进监狱。她们战战兢兢，以为免不了一顿毒打，却见监狱长抱着一个婴儿，道：“想活命，就把这个孩子养大。”这个监狱长就是邴吉，这个孩子就是刘病已。 长安城的深秋格外阴冷，郡邸监狱的石墙上爬满青苔。 两个刚生完孩子的妇人缩在稻草堆里发抖，她们怀里还抱着未断奶的婴儿。 突然牢门铁链哗啦作响，留着山羊胡的典狱长邴吉抱着个襁褓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拎木桶的狱卒。 那年是汉武帝征和二年，长安城里闹得最凶的"巫蛊案"刚过去三个月。 太子刘据被亲爹逼得上吊，他全家老小都被砍了头，唯独有个刚满月的小孙子被人连夜用棉被裹着送进监狱。 邴吉原本在廷尉府当差，见过太子平反过不少冤案，他瞧着襁褓里红扑扑的小脸，硬是顶住压力把这孩子藏在女牢里。 要说这刘病已命是真硬，牢房里耗子比猫还大，阴沟里的臭水漫到脚脖子。 邴吉每天下值都绕道去伙房，不是偷拿半块粟米饼就是顺两片菜叶子。 有回小娃子发高烧，他把自己刚发的俸禄全换了药汤，熬得两眼通红守在牢房门口。 就这么过了五年，长安城突然又传谣言，说监狱里冒"王气"，把正在炼丹的汉武帝吓得连夜下诏要杀光所有犯人。 那天晚上月亮都没露脸，钦差郭穰带着御林军把郡邸狱围得水泄不通。 邴吉把刘病已塞进女牢最里间的稻草堆，自己提着灯笼往大门口一杵，愣是跟钦差磨到公鸡打鸣。 说来也怪，第二天老皇帝突然开窍，不但收回成命还大赦天下。邴吉领着小病已出狱时，长安街头的槐树都抽新芽了。 孩子没地方去，邴吉跑断腿才找着太子妃的娘家史家。 老太太摸着外曾孙的脑袋直掉眼泪，转头就给他缝了件细麻布衣裳。 等汉武帝临死前想起来这茬，赶紧让宗正府把孩子的名字写进皇家族谱，可新登基的汉昭帝才八岁，掌权的霍光哪敢让这祸根进宫，最后打发到掖庭当了个挂名皇亲。 掖庭令张贺以前是太子府的家臣，当年挨过宫刑才保住命。 他见着故主血脉就跟见了亲儿子似的，不光教刘病已读书认字，还张罗着给他讨媳妇。 本来想把自家闺女许配过去，结果他弟弟张世安连夜从大将军府跑回来，说霍光正盯着这茬呢，吓得张贺赶紧改主意。 长安东市有个许广汉，家里闺女许平君本来要嫁人，结果未婚夫突然暴毙。 张贺听说这事，拎着两坛子酒就上门说亲。 新娘子过门那天，刘病已穿着借来的新郎袍，许家陪嫁的只有半袋粟米。 小两口住在漏雨的偏房里，许平君白天给人浆洗衣裳，晚上就着油灯缝补衣裳。后来生了儿子刘奭，连襁褓布都是拿旧衣裳改的。 等到汉昭帝二十一岁暴毙，霍光先立了二十七天的昌邑王，转头又嫌人家不听话。 满朝文武翻族谱找继承人，最后在掖庭名单里瞧见刘病已的名字。 霍光盘算着这没根基的年轻人好拿捏，连夜派人把他从市井里拽进未央宫。 登基大典上，刘病已盯着龙椅后头霍光的影子，悄悄攥紧了拳头。 当上皇帝的刘病已头件事就是要立许平君当皇后，霍光在朝会上咳嗽一声，满屋子大臣都说该立霍家女儿。 刘病已不吭声，第二天让人在长安城贴满诏书，说要找把旧剑。 老百姓看得云里雾里，聪明人却都明白这是惦记结发妻呢。霍光脸上挂不住，只能捏着鼻子让许平君进宫。 许皇后住进椒房殿还跟以前似的，衣裳补丁摞补丁，吃饭就两碟咸菜。 每月初一十五，她亲自端着点心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把老太太感动得直抹眼泪。 霍光老婆霍显可气坏了，花钱买通御医淳于衍，趁许皇后生二胎时在药汤里下毒。 刘病已抱着渐渐冰凉的妻子，指甲掐进手心渗出血来。 等到霍光咽气，刘病已开始慢慢收权。先是把霍家子侄调离禁军，接着又立许皇后生的刘奭当太子。 霍显急得跳脚，让女儿霍成君在太子饭食里下毒，没想到皇帝早有防备，派了八个太监试菜。 最后霍家狗急跳墙要造反，被早就埋伏好的北军逮个正着。 午门外的血淌了三天才冲干净，霍成君被废后那天，刘病已独自在许皇后坟前坐到天亮。 后来老百姓都说，汉宣帝是长安城最痴情的皇帝。 他给许皇后修的陵寝比自己的还气派，陵前种满她最爱的辛夷花。 有年冬天巡游路过旧宅，五十多岁的皇帝突然下车，摸着掉漆的门框说了句："当年我媳妇就是在这儿给我补的衣裳。" （本文历史脉络参照《汉书·宣帝纪》《资治通鉴·汉纪十五》，人物关系及事件细节考证自《汉书·武五子传》《汉书·外戚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