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3年，弘曕和弘昼去向钮钴禄氏请安，两个人刚跪下，却被乾隆看在眼中，第二天便削去了弘曕的爵位。此前，九州清晏失火，乾隆被困，弘曕做了一件事，让乾隆恨得牙根痒痒。 乾隆二十八年深秋，寿康宫的青砖地上凝结着晨露。 弘曕跪在太后座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翡翠鼻烟壶，这是果亲王府库房里最不起眼的藏品。 他斜眼瞥见弘昼偷偷挪动膝盖，将龙纹拜垫上的金线压出褶皱，却不知此刻养心殿的西洋自鸣钟正指向卯时三刻，乾隆的銮驾已转过影壁。 雍正十一年的圆明园，四十亩牡丹同时绽放的奇景中，谦妃刘氏诞下幼子。 接生嬷嬷发现婴孩掌心纹路形似龙鳞，吓得将襁褓跌落在地。 这个被钦天监称为"火德星君转世"的孩子，三岁便失去了抚摸龙袍的机会。 当弘曕在乾隆膝下背诵《帝鉴图说》时，不会想到那册帝王心术将成为他的催命符。 过继果亲王的圣旨下达当日，五岁的他正用弹弓击落御花园的仙鹤，金丝雀的羽毛沾着鹤血粘在圣旨黄绫上，如同命运早埋的谶语。 武英殿的晨雾里，十八岁的弘曕开始书写自己的罪状。 他管理造办处的第一道手谕，是用缅甸贡墨在洒金笺上批注"人参百斤，折银八百两"，这个数字恰好是市价的十分之一。 当内务府总管捧着账本欲言又止时，年轻的王爷正把玩着刚收缴的田契，京西三百亩良田就此改姓爱新觉罗。 九州清晏起火那夜，弘曕的煤窑刚打通地下三十丈。 管家来报火情时，他正用西洋放大镜鉴赏新得的《快雪时晴帖》摹本，琉璃镜片将"神乎其技"四字放大成熊熊烈焰。 这个细节被写进密折时，乾隆的朱批在"玩物丧志"四字上洇出墨团，像极了紫禁城上空盘旋的乌鸦。 寿康宫的地龙烧得太旺，弘曕的郡王朝服渗出细汗。 他模仿兄长平日请安的姿势，膝盖准确压住拜垫中央的团龙纹。 这个动作他练习了整月，却不知乾隆在殿外已驻足半刻钟，足够看清弟弟后颈新剃的发茬，以及弘昼袖中半露的《金刚经》抄本。 降爵圣旨用了罕见的磁青笺，墨色里掺着金粉，在秋阳下泛着冷光。 弘曕接旨时突然想起，十年前接管果亲王府库房，开锁的铜钥匙也是这般颜色。 那日他命人熔了十二尊金佛铸成马镫，此刻才惊觉马蹄声早已踏碎兄弟情分。 贝勒府药炉沸腾时，弘曕正用颤抖的手指蘸血书写《陈情表》。 他特意选了澄心堂纸，这种南唐贡纸最能凸显"忠"字最后一捺的决绝。 当乾隆的龙纹靴踏碎满地药渣，垂死的王爷突然暴起，额头在青砖上撞出三声闷响，恰似当年养心殿的晨昏定省。 丧钟响起那日，内务府在弘曕书房暗格里发现未完工的《圆明园四十景图》。 画中九州清晏的飞檐下，依稀可见个持扇小人仰头望天，衣袂处的云纹与乾隆常服如出一辙。 裱画师傅用金粉补全题跋时，突然老泪纵横，原来最锋利的刀，始终藏在最柔软的锦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