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年深冬，武则天的寝殿烛火摇曳。 77岁的女皇刚入梦乡，枕边的张昌宗却悄悄起身，锦袍擦过床沿时带起一阵冷风。 他没有回头，脚步轻得像怕惊醒榻上的权力核心，却不知道这一去，早已踩中了宫廷绞肉机的开关。 武则天的男宠换了好几个，薛怀义太张扬，沈南璆太闷，轮到张昌宗时，她已经77岁了。 太平公主把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送进宫时，打的算盘很清楚：母亲老了，既需要陪伴，更需要个听话的“传声筒”。 张昌宗恰好合适，出身宰相世家，会写诗会弹唱，《全唐诗》里还收着他那首《少年行》，比只会搬砖的薛怀义体面多了。 被封为司朴卿那天，张昌宗把兄长张易之也拉进了宫。 兄弟俩一个管礼仪，一个掌文书，渐渐成了武则天的“左右手”。 官员任免他们说了算，连宰相魏元忠弹劾几句，都被反咬一口流放外地。 洛阳令张昌仪更夸张，收了五十两金子，直接把候选人的名字塞给吏部侍郎，连面试都省了。 那几年，张家兄弟的宅子比王府还热闹，送礼的马车能从街头排到巷尾。 上官婉儿第一次注意到张昌宗，是在武则天的书房。 她正替女皇誊抄诏书，一抬头看见那个白衣公子靠在案边，手里转着毛笔，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作为罪臣上官仪的孙女，她在掖庭长大，见惯了宫廷的凉薄，却还是被那瞬间的明媚晃了神。 后来偷偷见面，聊的不只是诗词，还有朝堂上的风声，她想借他的嘴，给武则天递些“悄悄话”。 武则天发现他俩私会时，没哭没闹，只让人在婉儿额间刺了个字。 墨刑是给罪犯用的，可婉儿第二天就找来金箔，剪成小花贴在疤痕上。 宫里的娘娘们见了新鲜，纷纷效仿，那道耻辱的印记，竟成了后来流行的“花钿”。 张昌宗却毫发无损，武则天摸着他的脸说：“你还小，不懂这些弯弯绕。” 她大概忘了，这个“小孩”已经能让宰相低头了。 705年正月，武则天病重，迎仙宫里只有张氏兄弟伺候。 张柬之带着禁军冲进来时，张昌宗还在给女皇喂药。 刀光闪过，他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声。 尸体被拖到天津桥南，百姓围上来，有人啐唾沫，有人拿刀割肉，那些年被他们欺压过的人，终于等到了泄愤的机会。 张昌宗那晚蹑手蹑脚的背影，后来成了天津桥南百姓争食的尸身。 而上官婉儿额间的花钿，却从刑罚的疤痕变成了唐宫流行的妆饰。 一个成了权力的祭品，一个把苦难熬成了美学，这或许就是宫廷里最真实的生存逻辑：你要么被权力吞噬，要么把伤口开成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