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给同事买了一百个农村土鸡蛋,当然是她求我帮助买的。每个鸡蛋是一元八。她给我转了二百元钱,其中二十元钱说是辛苦费。我又给她转回二十元。 当时翻出通讯录里存了三年的远房表舅电话,特意叮嘱挑最新鲜的散养蛋,他在那头扯着嗓子应“放心,刚从鸡窝里拾的”,我还多付了十块钱让用泡沫箱仔细装。 昨天下午办公室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突然凑过来,手里捏着个空鸡蛋壳。 “宋老师,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随便说说。”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点说不清的委屈,“你买的鸡蛋,四个碎得蛋清都流泡沫箱里了,还有俩剥开是散黄的。我婆婆早上煎荷包蛋,筷子一挑就散,说这蛋放太久了,还卖一块八一个,比超市贵多了。” 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面的划痕,心里咯噔一下——表舅明明说“保准个个新鲜”,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路上颠坏的?”我试着解释,又觉得底气不足,“要不我给你转五十块钱吧,就当赔那几个坏的。” 她突然提高了声调,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拍:“宋老师你这是干嘛?”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咱们关系好才跟你说这些啊,要不我跟你客气啥?你可别多想,不然我真瞧不起你——大男人这么小肚鸡肠,可不是我认识的宋老师。” 我张了张嘴,想说“油钱都不止五十”,又咽了回去。 是我把人情想得太简单了吗? 或许她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就像平时聊天气一样自然。 可那句“我就是说说”,听着却像根软刺,扎在“我特意求人”“开车两小时”“自掏油钱”这些细节上。 我们总说“关系好才无话不谈”,却忘了“无话不谈”的前提,是把对方的付出也放在心上。 那箱鸡蛋最后怎么处理的我没再问,只是再有人找我帮忙带东西,我会先问一句“需要注意什么吗”。 原来帮忙这件事,不只看心意,还得看对方怎么接。 想起当时退回那二十元辛苦费时,我还笑着说“都是同事”,现在才明白,有些“不计较”,反而成了别人不计较你感受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