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临安城内有一名妓，名叫瑞云，有沉鱼落雁之美色！ 城隍庙的香火还没散尽，柳婵的名字就已经被老鸨改成了瑞云。 从此江南士族的千金，成了临安城里最会弹《广陵散》的官妓。 金兵破城那年她才八岁，父亲的剑断在城楼上，母亲抱着她跳进冰冷的河水，再醒来时，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 老鸨给她请了最好的先生，教她临摹米芾的字，唱李清照的词。 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接客，她弹错三个音，被老鸨用戒尺抽得手背上全是红痕。 后来她学会了笑着给达官贵人斟酒，转头就能把《醉花阴》唱得让满堂宾客掉眼泪。 临安城里都说瑞云姑娘是画里走出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颜料底下，藏着多少夜里没干的泪痕。 绍兴十五年的春天，她在城隍庙前躲雨，看见墙上有人题诗："乱世浮萍逐水流，丹心未泯盼清秋。 "旁边还画着朵没上色的荷花。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旁边续了句："何惧风尘遮望眼，一抔净土掩风流。 "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她站在廊下等了两个时辰，直到一个穿青布长衫的书生拿着油纸伞跑过来，鞋底子还沾着泥。 书生叫秦观，不是写"两情若是久长时"的那个，是个连秀才都没考中的穷酸文人。 他们在城隍庙的角落里说了半宿话，秦观说要带她走，她摸着鬓角新插的银簪子没说话。 老鸨要的五千贯赎金，相当于秦观老家十亩地的价钱。 后来那书生真的卖了地，揣着二百贯铜钱来赎人，被龟奴打得嘴角流血，扔在巷口的垃圾堆里。 瑞云知道后，当着满院宾客的面，一头撞在柱子上，血顺着额角流进衣领，染红了半片琵琶弦。 那天夜里，一个穿灰布衫的老者敲开了青楼后门，说能救她。 老者用手指蘸着朱砂，在她眉心点了个红点。 第二天瑞云的脸上就起了成片的痘疮，原来能映出人影的镜子，照出来的像是被猫抓过的面团。 老鸨骂骂咧咧地把她赶到柴房，身价从五千贯贬成了五十贯。 秦观再来时，用最后三亩地换来的钱，牵着她走出了那个挂着"醉春坊"牌匾的牢笼。 他们在西湖边找了间茅屋，秦观写《丑妻赋》的时候，瑞云就坐在旁边磨墨。 有天早上醒来，她发现脸上的疮全好了，镜子里的人还是当年那个能把荷花画活的姑娘。 秦观握着她的手说要再写篇《美妻赋》，被她笑着按住了笔。 后来他们开了个小小的画铺，男人写得一手好字，女人画的荷花总能引来蜻蜓。 现在去西湖边，还能看见当年那间茅屋的旧址，改成了茶馆。 墙上挂着幅旧画，画的是个眉心带红点的女子，坐在月下弹琵琶。 茶馆老板说那是南宋传下来的真迹，画里人是个名妓。 只是他不知道，画的角落藏着行小字："皮囊易老，真心永恒。 "就像当年瑞云教秦观画荷花时说的，花瓣要淡，荷杆要挺，这样雨打风吹的时候，才不会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