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年,李鸿章说:新疆那不毛之地,不要就不要了!朝堂上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沸水,左宗棠攥着奏折的手青筋直跳。 这年冬天,紫禁城的铜鹤结着薄冰,两派大臣为六千里之外的土地吵得掀翻了屋顶。 李鸿章递上的《筹议海防折》里写着“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卮”,这话传到陕甘总督府时,左宗棠正在看新疆舆图。 他拿朱笔在伊犁河谷画了道粗线,对幕僚说,乾隆爷平定准噶尔后设伊犁将军,这片土地从来不是可有可无的。 当时国库账上只有三百万两白银,不够十万大军半年军饷,可新疆的风沙已经吹到了嘉峪关。 开春后左宗棠带着湘军旧部西出玉门关,队伍里有个特别的“成员”一口黑漆棺材。 士兵们说大帅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其实他早算好了军费:让胡雪岩去上海洋行借款,用浙江的厘金作抵押。 那些年江南的茶叶和丝绸,就这样变成了迪化城头的大炮。 1876年古牧地战役打响时,湘军士兵背着的不仅是步枪,还有从甘肃带的麦种,他们说打完仗要在这里种出好庄稼。 达坂城的城墙被克虏伯火炮轰开缺口那天,阿古柏正在吐鲁番的王宫里喝着马奶酒。 这个中亚来的入侵者没想到,清军会在冬季翻越天山。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粮草问题,左宗棠让人在哈密修了二十座粮仓,骆驼队从肃州到前线走了整整四十天。 当湘军逼近托克逊时,阿古柏突然死了,有人说是喝了毒酒,军医检查后发现他的指甲盖泛着紫黑那是糖尿病晚期的征兆。 1880年夏天,左宗棠把指挥部设在哈密凤凰台。 他每天清晨都要登上城楼望伊犁方向,白胡子在风中飘着。 这年冬天,中俄谈判在北京进行,曾纪泽拿着左宗棠绘制的军事布防图对俄国人说,伊犁河谷的每座山都有清军驻守。 第二年《中俄伊犁条约》签订,收回九城的消息传到哈密时,左宗棠正给士兵讲康熙爷亲征噶尔丹的故事,帐篷里的油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地图上,像棵老松树。 现在新疆档案馆里还存着当年的军粮账本,泛黄的纸上记着“光绪三年,运粮车三千辆,死骆驼四百二十七头”。 1884年新疆建省后,第一任巡抚刘锦棠上奏朝廷,说要在迪化办新式学堂,教孩子们算学和地理。 那些跟着左宗棠来的士兵留在了这里,他们的后代现在还在玛纳斯河畔种棉花,说这是当年大帅定下的规矩:守土就要屯田。 伊犁将军府的老槐树还活着,树干上有个弹孔是1871年俄军留下的。 去年我去参观时,讲解员指着树下的石碾说,这是当年湘军士兵用来碾麦子的。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石碾上,磨痕里还能看见细碎的麦糠。 一百多年过去了,新疆的粮仓堆满了粮食,就像左宗棠当年希望的那样这片土地从来不是不毛之地,而是中国西北的聚宝盆。


